但是婚姻靠他一个人惋惜有什么用,秋嵩祺的态度明朗的不像话——他不在乎,不过是象征性地挽留。
他差点没注意到几个红绿灯,紧急刹了好几次车,海海也朝前晃了好几次。
车停在了治疗中心,进去后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出来迎他。
护士带着海海进了治疗室,倪相平便在外头走了走。
治疗中心一个星期来一次,里面有许多自闭症儿童,有些年纪还很小,还要抱在怀里,有些看上去已经十多岁了,可以自己独立起来。
他看了看几个翻弄七巧板的少年,会自己默默地笑起来。
看着他们,倪相平觉得秋海海也会有一天可以成为一个安静的少年,不再害怕这个世界,也愿意主动牵牵自己的手。
他站在那看得出了神,医生笑了笑:“那几个孩子可聪明了,七巧板和数独比谁都要玩得好。”
“真好啊。”倪相平心里羡慕。
“其实海海也很木奉,他最近在学画画噢。”医生将手里的资料翻了翻,拿出一张画,递给倪相平。
倪相平高兴地拿过一张涂满了六七种颜料的画纸,其实内容不太成体系,可是倪相平也能体会到,海海在画画的时候是快乐的。
颜色都是亮色系,红的大概是太阳,蓝的就是天空,只有一小块黑乎乎的,他想,这或许就是海海在画自己细细柔柔的头发。
真可爱。
倪相平浮起来一个幸福的笑容,医生说:“只要坚持的话,就一定会有希望的,海海很乖,偶尔也挺坏,其实也是个捣蛋鬼。”
“嗯。”倪相平心里开着花,在秋嵩祺那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反正离婚前离婚后,他过的生活都差不太多,世界里有海海就可以了,秋嵩祺世界里有工作就可以了。
想想他今早说的那些话,和他昨晚说的,倪相平想,自己是该看开点了。
本就该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过各的。
阮熙给秋嵩祺打了无数通电话,他今天没回来公司又联系不上。
可公司这边的人都在等他开会,戴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连抽了两支烟。
阮熙有种如临大敌的紧迫感,在阮熙第十次告诉戴博没联系上后,戴博终于发怒了。
“不成体统!没规没矩!不开了!告诉秋嵩祺,这个合作项目到此终止。”戴博一甩旋转椅。
阮熙含颔连说了几声“好”。
可戴博刚刚打开会议室的门,门口就站着正要走进来的秋嵩祺。
戴博怒视他一眼:“合作取消了,你回去工作吧。”
秋嵩祺没吭声,脸上浮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不悦,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默。
会议室里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取消?”秋嵩祺张了张口,戴博说:“开会让全部人等你三个小时,你小子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
“我是迟了点,但不是让公司做赔本买卖的理由。现在取消合作?行,你去问问我们要赔多少违约金。戴会长你也该成熟点。”
该成熟点,不要像倪相平一样。
秋嵩祺炮语连珠,不给人c-h-a话的机会。
在场的人都知道秋嵩祺的话是对的,只是没人敢说。
毕竟戴博要是怒了可以随便把他们这些小卒炒鱿鱼了。
“那你自己解决!项目砸了我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收拾烂摊子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有过烂摊子?”
戴博被他这话说得呼吸都紧促,憋了半天,摔门就走。
秋嵩祺便进了来,扫视一眼坐如针毡的人,阮熙立刻替他把文档播放出来,投影在大片的白墙上。
散会后,秋嵩祺向往常那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
电脑旁边放着一部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倪相平的新家地址。
过了一会,他把地址删了。
一是因为看着心烦,二是因为他已经背下了。
“你也记下来。”秋嵩祺对坐在另一边的阮熙说,“方便我安排你去找他。”
“记什么……?”阮熙抬头问,“找什么?”
“啧,算了,你还是去找找有没有城区内的房子可以租给人住的。”
秋嵩祺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大发慈悲给倪相平换个房,城郊太偏僻,万一自己想去也不方便。
“哦,好的。还有别的要求吗?”阮熙不清楚什么叫租给人住的房,难不成还有租给动物的。
“没有了。”
“……嗯,我这就去看看。”阮熙嘴角抽了抽。
秋嵩祺看来,婚是他倪相平要离的,离了就离了吧,反正总不能把孩子里的血给抽一半出来然后告诉他“这孩子也跟你没关系”。
他总可以再去找倪相平——借着看孩子的名义——当然不是现在,现在就算倪相平来找他,他也不一定会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