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屏幕输了两串数字。片刻后,整个屋子的灯亮了起来,ai柔和轻快的声音传了出来。
“亲爱的梁箫,你已经三年九个月五天零四个小时没有开机了……天呐!你带了一个男人回来!天呐天呐!这是——我能给你的外婆打个电话吗?”屏幕上蹦出了梁外婆的通话界面。
“不可以。”梁箫觉得头疼,这就是她不喜欢ai的原因,它们总是以体贴关心的名义自作多情。
“那好吧。”通话界面缩小到底,ai接着说道,“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大概它知道没事的时候梁箫根本不会开机。
梁箫递了一双鞋过去,看了一眼还呆呆坐着的梁2i吩咐道:“在他离开这间屋子之前,确保我的安全。”
屋里各处的屏幕同时闪烁了一下,ai的语气严肃起来:“好,我明白了。”
梁29呆呆地换下了鞋,他穿的还是捡来的女士短靴,脚趾被挤得有些变形,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突然发现衣服上的水正一股一股地滴在地毯上,地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了一大片。他站在原地不敢动,把湿了的风衣紧紧裹在身上。他不敢脱衣服,他怕自己满身的斑纹吓到她,更怕她多年的经验和直觉,一眼就看出他的异常。
梁箫没看地上的水迹,递给他一块毛巾:“擦擦水。”
梁29握着毛巾,蹲下来擦地毯上的水,纯白的毛巾顿时黑了一块。
“这不是抹布,我是让你擦脸的。”
梁29有点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飞快地把脸和头发擦了一遍。这下毛巾彻底黑了。
他看着手里的毛巾,忽然产生了希望,跌落在绝望谷底的时候,只要一丝丝火星就能燃烧起熊熊烈焰。他没死。从死亡线上归来的人,简单的愿望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两人收拾干净,坐在桌子两边,开始了一问一答的正式问讯。
“你叫什么名字?”
“你住哪儿?”
“父母亲戚呢?”
“在进这个小区之前你在哪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
梁29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名字……他的名字还写在他的肩膀上,只要光照够强,就能清晰地看见“梁29”三个字。他不想说,也不想骗人,只抠了抠手指,答道:“我姓梁。”
“其他的问题呢?”
他还是摇头。
“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梁箫拧着眉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我从小就开始流浪。”梁29低着头。这是他第一次撒谎,也是他第一次不敢直视梁箫的眼睛。
“请看着我回答。”梁箫在此时变成了咄咄逼人的梁老板。
梁29抬头望着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浓烈的渴望,他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我要留下!”
“求求你,留下我!”
梁箫失眠敏感的神经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疯癫、可疑、危险、落魄,黑头发,黑眼睛,淡黄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跟记忆中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可梁箫像是打通了某种通灵之眼,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了那个白得近乎发光的男孩正从能流舱里一步步走来,他冲她微笑,冲她撒娇,然后他被送进观察室,装进清理罐,融化成一堆毫无意义的金属组织。
她忽的笑了:“好,留下吧。”
————
周一上午,江京给梁箫泡好了茶,整理好了办公室,一直等到了八点五十五,还是没有人影出现。
他觉得很紧张,赶紧给杨柳月打电话:
“杨姐!你什么时候到?”
“啊?老板没找你,她没来!……”
“我天,她是不是出事儿了?咱们要不要报警?”
说话间,杨柳月已经匆匆跑进来了,江京赶紧挂了电话,两人满脸焦急时,发现培育组组长正慢吞吞走过来,通知他们:“梁主任今天请假了。”
“哦……啊?!”江京吓了一跳,“老板生病了?”
培育组组长想了想:“应该没有……”
正说着,两人的通讯仪突然响起来,梁箫的消息从屏幕底下跳了出来:“二位,我今天上午有事,已经请假了,有事请随时联系我。”
培育组组长传达完消息就走了,剩下两人满脸惊呆。杨柳月先叫道:“天、天呐!老板竟然请假了啊!”要知道,六年来她可从来没有因为私事请过假,唯一的一次请假也是因为生病。
江京则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在他心中,老板就是一个双面人,是一个拥有a、b面的纸片人,不论哪一面,她都做到了极致,工作的时候她是敬业而冷血的科学狂人,下班之后,她又是热烈而激情的舞者。这两面应该是永无交集的。
震惊之余,江京悄悄地问杨柳月:“老板最近怎么了?”
“好像确实身体不大好,”杨柳月回想了一下,最近梁箫的工作少了,但人变得疲惫了很多,“她还没想通呢,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挺大的。她一路顺风顺水,这回难得遇到点打击,不得缓一缓?”
江京有些紧张:“没有老板坐阵,我有点害怕……万一出个紧急状况怎么办?”
杨柳月白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紧急状况,赶紧干你的活吧!三组的数据检查了吗?下午就要交了。”
“哦哦,好的。”江京大脑空白地坐了一会儿,打开的文件半天也没翻页。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