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秦子忱淡漠却满是失望的眼,想起秦子忱那句:“我曾经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吧?”,她的心里,就仿佛是刀割一般。
哪怕她能忍,她能接受失去他,她能接受陪伴他短暂的时间,然后失去他,甚至在失去他后,也就此了结这一生,可她不能接受,让习惯了站在高处的秦子忱,这样狠狠摔落下来,然后就再也爬不起来。
哪怕他都忘了,哪怕他都不记得,可是优秀是一种习惯,他早已习惯了自己应该有的样子,便无法从容面对一个普通的自己。
她怕他难过,她怕他痛苦。
她怕他本来就只有短暂的一生,还要活得抑郁不甘。
苏清漪抱着自己,低声呜咽着,秋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飘落在她身上,打湿了她的衣衫。有人慢慢走到她身边,遮住了细雨,苏清漪抽噎着抬头,便看见面前人蓝袍白衫,带了个白玉面具,撑了紫竹十四节桃花雨伞,静静站在她面前。雨伞上的桃花盛开在雨水中,摇曳生姿,他的伞斜偏着挡在她上方,为她遮风避雨。
天地间似乎都安静下来,她就这么呆呆的,满脸是泪看着他。他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过了好久,却只是将伞放到她手里。然后弯下腰来,将她打横抱起。她拿着伞,撑着他们两个人,他抱着她上楼,进了屋子,然后放在床上。
房间里干净温暖,他给她拿了干净的衣衫,她换好后,他端了热水来,坐在床边,细细给她擦了脸和手。
整个过程里他一直没说话,安静而沉稳,她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细致替她擦拭着每一根手指,眼泪忍不住又涌了上来。
对方微微一僵,片刻后,他抬起头来,有些无奈道:“怎么又哭了?”
“你以前……”她抽噎着,继续道:“你以前,也这样,为我擦手。”
秦子忱没说话,低着头,带着温暖的帕子覆在毛孔上,温暖让人内心一片安稳。
“我……不知道怎么办。”秦子忱慢慢开口:“你在哭,我看着心疼,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如果我和你说,让你不要哭,那你把所有难过放在心里怎么办?可是你一直哭,我什么都不做,我又觉得心疼。”
苏清漪轻声抽噎,可此时此刻,她却觉着,哭泣并不是什么太悲伤的事情。
更难过的,是当你想哭,却哭不出来;当你哭出来了,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人在倾听、在等待、在安慰。
很多时候,哭只是撒娇的一种方式。
如果哭泣不是让别人安慰的一种暗语时,那便真是莫大的悲伤了。
“我喜欢用温热的帕子擦干净手和脸的感觉,”秦子忱慢慢说着,他的语调又慢又平,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人莫名安定下来:“这个过程里,什么都不用想,会觉得内心很平静。所以,我其实只是想和你说,”他抬起头来,淡然清澈的眼静静注视着她:“不要难过了,我在。”
苏清漪愣了愣,片刻后,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他:“子忱,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嗯……”秦子忱低应出声,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她。
“子忱,”苏清漪抱着他的手逐渐变紧:“我好怕再失去你。我知道这些话太矫情了,可是,秦子忱,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过得好难。”
未曾让人宠过,那一个人跋山涉水,也不过就是跋山涉水。
曾让人宠过,那所有一个人的路途,就会变成火海刀山,分外艰难。
见过光明,才只黑暗;感受过温暖,才懂得寒冷。
得到过,才知道失去;被爱过,才明了孤寂。
“我一想到,百年之后,你就要进入黄土,我就觉得,后面的人生,太难了。”
“我撑不下去……”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秦子忱抱着她,抚着她的发,慢慢道:“其实,没有关系。”
“就算我是个凡人,可是我也会有轮回。你若爱我,那每一世,你都来找我,每一世,我都和你相爱。”
“万一……万一你忘记我了呢?”苏清漪含着眼泪抬头,秦子忱在面具下忍不住笑了笑:“我现在,不就忘记你了吗?”
苏清漪微微一愣,秦子忱将头偏过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觉得,我爱你这件事,和我记得你,不记得你,没有关系。我一见到你,就知道,我该爱你。”
“如果我注定不能修仙,清漪,我就一直陪着你。”秦子忱的声音很温柔:“也许我们会有几个小宝宝,我走了,你还有他们。等过些年,我转世,你来找我,我再同你一起修仙。如果还修不了仙,那我再陪你一百年,再转世,你再来找我。”
“你别害怕,”秦子忱的声音仿佛是带着让人为之镇定、充满勇气的力量:“我一直爱你,直到你不爱我的那一天。”
苏清漪没说话,她趴在他胸口,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充满了勇气。
这是和之前他不在时不同的心境,虽然她在大乘期,可一个人面对风风雨雨,她总会软弱。然而只要他在,无论他似乎凡人还是剑仙,似乎都能给她指明方向,似乎都无比高大站在她身后。无论她在哪里跌倒,跌得多惨,他都能把她扶起来。
她伸出手去,揭下他的面具。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苏清漪认真看着他:“你不需要。”
秦子忱有些松动,苏清漪将他的手拉开,将面具取了下来,露出那些狰狞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