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施雪菲只看到柳如歌挥刀,不知道朱瞻圻是何时还的手。
等在恍神过来时,柳如歌已倒在朱瞻圻的脚下,纪元彬的怀中。
只是笛音未停,悠扬如常。
柳如歌双眼瞪着上空,手中的刀当一声落在地上,嘴唇发着颤,几次欲说话,却只从腹腔发出一个字“唔唔……”之声。
“纪元彬,还要找吗?”笛音终于停下,朱瞻圻冷冷的瞧着他和他怀中的柳如歌。
纪元彬本意是借搜查之名,转移一众人的视线,线柳如歌制造一个出逃的机会。
他想劝柳如歌收手,一切由他来兜着,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柳如歌会用这么直白又惨绝的方式来回应自己。
正如那天夜里湖面上,柳如歌所说:“一个罪臣的家眷,从充进教坊司,她就再也无法像个人了。她可以是玩物,是猎物,甚至是贱物,但绝对不能让妹妹也跟她一样,就好像守护心中最后的美好,谁要坏了她的念想,她就要谁付出代价。死不是坏事,是解脱。”
纪元彬眼似利刃,寒光怎么也盖不住的看着朱瞻圻,他明白,只要朱瞻圻愿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柳如歌失手,且他能全身而退。
可他偏偏不肯放过柳如歌。
纪元彬轻轻将柳如歌放平,怕她的头磕碰到地上,特别用手托着她的后脑,见她双眼瞪目圆睁直勾盯着前方,漆黑的目虽无了光彩,内里满满的恨意,不减一分。
只得将手抚在了她的眼皮之上,一抚眼如旧,再抚眼不闭,纪元彬从她发髻上取下那身白牡丹,揉于手间,片片花瓣落如雨,寸寸馨香葬娇魂。
施雪菲轻声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语闭,柳如歌的双眼慢慢闭上。
纪元彬突然站起,脸色铁青难看,“世子,何苦为难一个女子。”
“她?”朱瞻圻眼带轻蔑,“她是凶手,想杀本世子的凶手,你们可都看见的。”
“……”
纪元彬脸上的怒意微敛,转身手中多出一把剑,站在他身后的苏胜知才惊觉,自己手中的剑不知道何时拱手让人了。
剑身如游龙出海,直冲花厅之顶。
花厅以斗拱造型,上面画了不少颜色艳丽无比的鸟雀花树,再缀以翠虫银鱼,描上金色勾出形状,抬头看去,如自然风光盖于空中,极是绚丽。
只是剑气划破机梁顶柱,只听到“咔擦”声绵绵不绝于耳,碎木合着脱漆一同坠下,几道白光闪过后,上面赫然出现几团黑色的影子。
影子先是一愣,并无动静。
厅中人的眼睛都向上看去,刹那间的宁静,上下互看了片刻,双方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很快“砰砰”肉碰木材的闷裂声打破了厅中寂静,横空飞出的黑色,如雄鹰出巢,猛禽猎食,齐齐临空扑向了。
疾风带劲,飓风般的袭卷众人的眼,根本看不清来人,就只见四道寒光抵着秦王的上三路下三路而去。
花厅之上跃出数名黑衣人。
人刚刚落地,在花厅内的众人齐齐出手,顿时一片刀光剑影。
很快,人分两边。
朱瞻圻站在主位之上,身边拥着仗剑的黑衣人。
而朱瞻基站在花厅另一端,身后立着苏胜知和于真。
只有施雪菲和纪元彬两人,站在花厅的中间,一个一脸蒙看着忽然多出的人,还有明晃晃的刀剑,大气不敢出的以为自己闯进一场大战。
另一个,则忍无可忍,似要大战一场的架式。
柳如歌直摇头,因为她知道朱瞻圻今日一定不会死,历史上他死的时间地点均不是在这里,这只怕是纪元彬的一厢情愿。
“施雪菲,”
而此时,纪元彬却手伸向她:“过来,雪菲。”
呵呵。
雪菲。
朱瞻圻挥手向身边的人道,“不得对秦王无礼。”
那几人都收了剑,恭敬立于朱瞻圻的身侧。
朱瞻圻眼见施雪菲正移步向纪元彬,他大声道:“你不是说,你也是锦衣卫的人吗?去给本王露两手。告诉众人,那死了与我身边这些活着没有半点关系。”
“我?”施雪菲停住脚步苦笑,“这种案子,当然只有在刑狱的当过差的才懂,民女哪会这些,写写状子可能还行,断案万万不可。”
朱瞻圻见她额角汗直流,缓步上前,伸出汗巾,轻轻拭着安慰道:“本王说你行,就行了,不要怕。”
说完,朱瞻圻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绿色瓷瓶,执在手中,她知道这药是用来换她一句能下台阶的话,她脸上的笑僵住,半晌才说:“……那死人跟世子的人有没有关系,民女真的不知,但那人的肩头上有一个刺青,既然说有刺青的就是一伙的,那看看世子身边的人身上是否的刺青就行了。没有则不是世子的人。”
“哦?!”朱瞻圻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