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肯让这些祸胎进去裹乱。”下边儿的郎中们亦纷纷抱怨,对策没商量出来,倒是将各家勋贵子弟无状之处说了个分明。林如海坐在主位上淡淡道:“不若诸位都回去收集一番递上来,我好写个折子递与当今知晓,少不得等眼下着急的事儿过去了要腾出手收拾收拾这群孩子。”
众人连忙举了茶杯赞他胸襟宽广,连这些不上墙的烂泥都想着教导一番,着实是奉圣人教化之喻,可敬可佩。一番吹捧后桌上茶水喝尽,果子亦用得差不多,林如海就起身带了薛蟠先走,留其他人在后头稍坐。等出了茶社薛蟠还一脑袋雾呢,林如海冷笑一声道:“别看文人清高,嘴巴一样碎,只不肯揪着小儿女不放罢了,明儿就有人把这话递到各家勋贵耳朵里,与你吃酒那些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一顿胖揍。哼,敢拿我女儿出来说嘴,这事儿还没完。”说着回头又看薛蟠:“以后再有人请你多长个心眼子,偏门儿之处不可去。万一叫人拿住,你这死去活来才背得的秀才名头还要不要了?”
薛蟠这才冷汗直流想起来,若是昨日当真醉死在那家楼子叫人拿住,真真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讲不清原委——学子叫人抓住在这种地方酩酊大醉,革去功名都算轻的。旁的都好,只考试这一项着实折磨人,薛蟠听得耳朵都耷拉下去道:“不记得曾得罪过他们,为何如此害我?”
林如海冷哼一声道:“俱都一样出身,你有他们没的东西,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我亦不知,总之你今后为人处世多加几个小心,今后这么样的事儿且少不了。”薛蟠在后面忙不迭点头,先将师傅恭送回府上,这头自己专门儿跑去家有名儿的老店约了两斤卤肉才打马回了家。薛太太心里还正忐忑呢,见儿子乐呵呵全乎着回来了才算放心,晚间席上果然就上了那道从外头带回来的肉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坐在一起用了,果觉滋味醇厚唇齿留香。
过了几日,果然有贾家派人备了厚礼上门,只说是原本备了上元的筵席要请亲戚们一聚,不曾想二房太太一下子病的极重,前头说好的也只得改期,因此带了礼来道个歉,等今后再看了好日子。薛太太见了礼物里的笔墨纸砚并布匹首饰便知是打了借口上门讨饶的,比之以往更重三分,总算记得问了问儿子的意思,先将来的人打发了回去,等着看了林家的态度后才照搬着回了同样分量的礼。下人带回去回话,王夫人见了登时脸色青白不知所措看向贾母,贾母亦摇头道:“先想个由头把宝玉拘在家里过几年,也好收收心读书习字,少去外头叫人带坏了去。过不得多长时间这事儿就淡了,无非小孩子无心之失,他老子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要怎样?再不着让你们老爷分别去薛林两家走一趟,难道为着这个亲戚竟都不做了。”
王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起身行礼退下去,到院子里才喊婆子去外头跟贾政说一声儿,又心疼不已让金钏儿去碧纱橱看看宝玉好得怎样。
贾政那边果如林如海所料,第二日便有人悄悄递了话与他。说是他那嫡次子在外头说话不清白,攀扯到了礼部尚书林大人家的姑娘,人家亲爹知道了正要想法子收拾这几个传话议论的勋贵子弟呢。贾政早年亦是读书出身,老爹升天时上了一本,今上怜惜老臣赐了他一个出身,也断了他的科举路,人到中年了还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晃,是以为人很有几分迂,最爱同人讲些做臣子的道理。好不容易因着闺女的缘故升了一级,生怕让别人说他呢,这宝玉可可的迎头撞了上来。当下贾政班也不做了,差也不当了,飞也似的赶回去,整好又撞上宝玉在家里捣鼓那些花瓣胭脂膏子,自然又是一顿好打。至于后头如何上门去与亲戚们道歉不必细说,总之其后好歹安生了些。
这一年转眼就出了正月,进到四月里淅淅沥沥的数月未见阳光,连钦天监也坐不住上了本子,只道今年雨水较之往年更丰,唯恐黄淮两岸又要化作一片泽国。那头工部和户部还吵嚷不休呢,一扯上可能会出现的水灾立刻偃旗息鼓,一时朝堂之上大人们绞尽脑汁火烧火燎的想法子要筹出笔预备赈灾的银子,可惜国库里叫当今炼丹炼得几乎快能跑马了,户部尚书总有通天的算计也平白变不出银钱来。
此时后宫又有皇后娘娘下旨令内眷节俭,京中人家纷纷闻风而动,哪怕从自家门口卸俩灯笼下来呢,好歹也是个意思。因了这个元春忽想起省亲那个园子白放着也是放着,不若叫家中上下迁入其中,亦暗合不至浪费之意。贾家得了娘娘旨意,立刻将这消息散与后院几个主子,贾母做主便叫家里姑娘自己挑了园子搬进去,又发了帖子请亲戚家姑娘来玩儿。薛林两家自不肯去,便有四王八公其他几家女眷出头居中调停了一番,最后还是勉勉强强送了礼,黛玉宝钗双双称病,人到底是没有过去。贾母无奈,只得下令空了蘅芜院收拾出来留着客人小住,又派人往娘家接了史湘云过来住了潇湘馆整日和宝玉玩耍。
宝钗这几个月在家里冷眼看着林如海行事,见其却无害己之意便将心思俱转到当铺和宫中采买的账目上。因着之前河工账本子的事儿还未了不敢打草惊蛇,是以后头两处亦不敢擅动,好容易这要命的东西终于送出去了,可算闲下来慢慢把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