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进她给他的红线,那道伤口,时时疼痛,他却不想愈合,那三千年,唯有心口不时传来的痛苦能让他好受些。
他花了一千年,接受小狐狸不再来了的事实,又花了一千年,奉劝自己不要同她一样可笑,可是他却花了三千年去寻她,天上地下、碧落黄泉。
那时候他傻,她也傻,他总是希望摆脱她,她却无尽的纠缠着,于是,他以为他只要冷漠下去她就会知难而退,而她以为她只要纠缠下去他总会被感动。
就在他为了摆脱她,从青丘抢了重羽回他的紫宸殿,高调的闹得人尽皆知时候,小狐狸烧了许多自己当宝贝的字画。
东华好静,时常在自己寝殿里练字作画,那些被他当成废物处理的东西,一张张都被小狐狸铺平,小心的收着,她乐此不疲的做着,东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竟下意识的不再书写狂草,而是方方正正的连着他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小楷,他总会知道,她有意的在模仿他的字,而那些个龙飞凤舞的字,他怕她看的眼睛疼,书页的最后,笔锋总会勾出一只小狐狸,竖着耳朵,似朝他招手,只是黑色的墨水,在他心里,却是红色的美好。
黑色的灰烬面前,小狐狸发着呆,突然就发现,他每一页书下,留下的狐狸形状的笔墨,原都是重羽——她以为是重羽。
九重天的太子东华心悦青丘第一美姬重羽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她的心上。
小狐狸看着一切灰飞烟灭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的朝月老的连理树跑去,她要好好地确认一下,东华的红线,连着的到底是谁。
连理枝上鸳鸯牵着红线,千丝万缕的红色丝线缥缈,如毒蛇一般的红线不容靠近,万条如触手的红线会攻击任何一个靠近的人,她却是远远的、一眼就辨认出她与东华,红线连着的,是她与东华。
她兴奋的想要告诉东华,告诉他这一切,他和她,是应该在一起的,是连理枝这么决定的,是命格君笔下清晰刻下的,所有重羽——定是他搞错了。
她飞奔着、焦急着,跑掉了一只鞋子也没有注意,让东华知道这一切成了顶重要的事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通了东华寝殿的墙壁,她原以为会看见东华终于寻到了心爱的人,会迫不及待的同重羽待在同一处,她以为会尴尬,可东华竟一个人待在房里练字,方方正正的小楷,落款处,又是忍不住流下了一只小狐狸。
他抬头时,惊异于满身灰尘的小狐狸,原本喜欢一袭红衣的她,今日却穿了一身突兀的白,愈发衬得她面容娇小苍白惹人怜爱,她一只粉嫩的脚此刻却是青紫一片,他心头明明是疼的,可说出来的却是:“你来做什么!”连鞋子也不穿,脚不怕疼吗?
小狐狸没料到他会恼怒至此,从前她也打着洞进来,他都是一脸的无奈,有时候还会抱着她在怀里,挠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让她睡在他的腿上,他会批一夜的折子,直到她醒过来。
“太子殿下……红线……”她跪在他的面前,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我们……红线……”
“出去!”东华背过身子,他害怕看到她落泪:快回去吧,小狐狸。
东华等了许久,身后没有一丝的动静,他知道,她已经走了,每次这样的时候,她都会走,她从来都会听他的话。
他极力的厌恶,没有温度的嗓音,他痛恨至极,可是……
重羽终归在他的紫宸殿,他虚假的婚约如同潮水一般,散布的人尽皆知,他想:她该死心了。
可是,心好疼。
只过了一个晚上,那只不知死活的小狐狸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连理枝上硬扯下他和她之间的红线。
许是来的急了,她满身的血腥味,还有猩红到可怕的红色的衣袍,乌云密织的天上,她如同一朵鲜血灌溉的娇花,唇边的笑意都是硬扯出来的,娇媚的桃花眼里全是卑微的期盼,一双满是血污的小手却是捧着一小截的红线奉到他面前。
“太子,红线,你看,我们的红线,我跟你的红线,咱们……”她急切的想要东华看一眼,身后追击而来的守卫伴着万道毒蛇红丝,她顾不上了,她现在只想东华能快点看到。
东华站在门口,却始终没有回头,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回头,重羽接进了紫宸殿,一切就都不能回头了,他必要她就此死心。
她的手刚碰到他以金线绣的祥云长靴时,却听他厌恶的喝道:“脏!”
她的身子猛然一震,霎那间似有无数的网困住了她,困的她喘不过来气。
“对……对不起……”
面前朱色的大门紧紧的闭上,她一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却因为身体止不住的污血涌出,直到满手的鲜红。
身后万道毒蛇近在咫尺,她却依旧不知所措的擦着自己的手,衣服不干净,那是不是他踏过的地面是干净的?
她没有痛觉一般的擦着满地的碎石,直到污血染上森森的白骨,手心没有一块好肉。
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干净,眼前带着碎石粒的地面混着黑色的尘土,带着妖艳的鲜红,她终于没有力气再落泪,只将那截浸过她鲜血的红线轻轻的放在他紫宸殿的白玉石阶上。
染上微尘的白玉石阶,或许在他心里,也是比她干净的。
她慢慢的起身,万道红线如利剑穿胸而过,她却依旧望着自己露着白色指骨的一双手,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