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云罄看着天边,竟眼看着要放晴了。
青阳绪擦着他随身的佩剑,“这就过年了,还不见雪,怕是天意不让你和玥公主见迦木大师。”
云罄沉默不语。往年哪里会到年尾也不落雪?青阳绪这么一说,他道真信是天意使然。他母亲在留下的那本《伤寒杂病论》里写,云罄满月之时,她替他在迦木大师这里求了三卦,一卦为势,一卦为运,一卦为情。
求这三卦之时,她心里对云罄不可谓不爱惜。云罄虽不信命,可她遗愿嘱托他来问一问,他便来问一回,若真不落雪,迦木大师不出关,便是天意使然,他也不强求。
这事情没什么好瞒着的,也同茗玥和青阳绪说了。青阳绪是没什么想法的。他常年厮杀战场,手下亡魂不知凡几,他若真信鬼神新天命,怕日日噩梦缠身不得安宁。他听了之后只是说:“你母亲心里还是想着你的。”
只这么安慰了一番。
茗玥却真放在了心上,劝他,“若这一回见不到,你日后也再来一回吧。”
云罄只是笑笑。二人的话他也就听了听。此番若见不到,再来还有什么意思?人生是自己活出来的,非要知晓天命,听那么个说法做什么?若是好也不过是欢喜一场,日后该怎么活还怎么活,若是不好……
他笑了笑,想着自己过往,这三卦,怕是好也好不到哪儿去。
或者能宽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茗玥见他这态度心中又急,半刻钟也坐不住,寻到子觉小沙弥拉着就威胁道:“迦木那老和尚到底去了哪里?你若不说,我便将你扔到花楼里,让你破了色戒!”
子觉小沙弥吓得脸都白了。
可他也不敢说出迦木的下落,看着眼前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直吓得要哭出来,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茗玥看他眼睫上都沾了泪,楚楚可怜,却半分也不心软,继续威胁着,“你可听过盘丝洞?那话楼里的女人可是比蜘蛛精还凶狠百倍,你若进去了,怕连骨头都不剩!”
“施……施主……您……”他来来回回吞吞吐吐的把“向善”,“佛法”一类的话都说了一遍,却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半天不见动静,一睁眼便看见一双明丽又带着阴狠的眸子看着自己,忙又闭上了眼,又继续“阿弥陀佛”的念着。
茗玥看他这样子十分头疼,觉得这人就像是一块嚼不烂扯不动还软绵绵的的晚劁肉一样,磨得牙根子痒还憋着闷气却没半点法子。
青阳绪终于看不下去,“算了吧。你就是杀了他,他怕也不敢说。”他竟好心的讲他解救出来并好言安慰。
茗玥十分惊奇,青阳绪长的那幅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安慰别人的。云罄笑道:“他这人就是心软。”
茗玥撇撇嘴,“对他倒心软了,不忍心了?怎么不同情同情我?我费了半年的工夫才到这清玄寺,还苦等了一月,如今眼看就过年了还见不着他!母妃在宫里还心心念念这他说什么呢!如今可倒好!”
她心里急着自己的,也急着云罄的。
云罄叹了一声,问:“你当真想见?”
茗玥斜睥他一眼,“废话!”
“迦木大师禅房里有一间密室,你可去找了?”
他说完,便看向子觉,果真见他神色慌乱。他轻笑了笑。
茗玥诧异的看他,“什么密室?”
云罄也不说,牵着她就朝那间禅房走去,子觉忙追上来拉住他,“施主,施主您不能去!”
云罄停下脚步来,促狭的看他,“哦?为何不能去?”
子觉小沙弥却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拉着他不让他走。
云罄也不挣脱,只问:“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说我是为何不能去?”
子觉小沙弥死抿了嘴,眉头皱的能嫁死苍蝇,一个字也不吐。
云罄便推开他,让青阳绪困住他,领着茗玥进了禅房。
“密室在哪里?”茗玥问。
云罄却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他在禅房里翻找着,“我只是那么一说,试一试那小和尚,谁知道真误打误撞蒙对了。”
茗玥目瞪口呆,心道这运气实在是好,又见他将禅房来来回回的翻着,还说,“只好对迦木大师不敬了。就怕惹恼了他,不肯告诉我们了。”
茗玥向迦木坐的那张蒲团,已经七年过去,禅房里的桌椅床榻香炉都换了新的,偏偏那个蒲团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已经十分破旧。
她灵光一闪,走过去试着将蒲团拿起来,拿不动。
她惊喜喊道:“云罄!快来!”
云罄闻声走过去,与她对视一眼,伸手探那蒲团,那蒲团坚硬如石。他两手握着猛然一转,佛像后面那面墙便缓缓而动,现出一道昏暗的楼梯来。
二人相视一笑,寻了个火折子点了走进去。
二人越往下走,越往里,光亮便越少,水汽越重,两侧墙壁竟生出青苔来。
道路湿滑,茗玥欲拿过火折子,“云罄,前面怕有什么危险,我在前面吧!”
云罄原先只是自顾自在前面走着也不理她,见她伸手来拿火折子,便将她那只手握住,快一步挡在她前面。分明是保护她的姿态。
地道里是冷的,墙壁是冷的,水汽更冷,可火折子是暖的,呼吸是暖的,那人握住她的手更暖。她不再说什么,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
再往里走,便依稀听到了水流声。墙壁上青苔浓密,成了墨绿的颜色,厚厚的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