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刀更伤人。
“也许你该好好休息!”阿一无悲无喜,淡然走出客房。
窗外天色昏暗,屋里酒香已淡。
沈夜玫枯坐昏暗中,只待天黑。
冷是杯中酒,热是眼中泪。
沈夜玫举杯,酒未入口,却已先成泪,她喃喃低语,“对不起!”
她当然明白他的情义,但她不敢,也觉得自己不配。
热泪划过脸颊,滴入冷酒。
酒成泪酒,还是泪成酒泪?
她分不清,她一饮而尽。
夜深人无寐,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有星无月,沈夜玫行走在黑暗中,黑色纱衣比夜更黑,黑色背影比夜更寂寞,整个人似与融混为一体。
长街尽头有一处微弱的亮光,是一个面铺。
做生意的是一个白须老者,衣衫上沾满油污,面铺很小,只摆放了几张破旧的桌椅,旗杆上的残灯在阴冷夜风中无力摇晃,忽明忽暗。
沈夜玫来的时候,面铺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她要了一碗面。她已一整天没有进食,老者应了一声就去准备。
不多时,热面已上桌。
沈夜玫啜了一口热汤,却没有体会其中的味道。对她来说,是咸是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补充体力。她现在还不能倒下。
此时又来了两个人,不是客人,而是流氓。
“老家伙,孝敬我们的银子准备好没有?”其中一个虬髯大汉扯起老者衣领,就像提起一个瘦弱无力的小绵羊。
“两位大爷,你们行行好,这段时间生意不景气,等过两天赚到钱就给你们。”老者哭丧着脸苦苦哀求。
另一人恶狠狠道:“你天天在这摆摊,不可能一点银子都赚不到,老家伙,看来你是要钱不要命了。”
白须老者老泪纵横,“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赚了银子一定先孝敬两位。”
虬髯大汉松开老者,警告道:“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拆你的店。”
感到肚中饥饿,虬髯大汉又发话道:“老家伙,给我们上两碗面!”
白须老者不敢有丝毫违逆,连忙点头称是。
沈夜玫对眼前之事不闻不问,一直低头进食,她吃得很细很慢,没有浪费一滴汤水一根面条。
虬髯大汉却只呷一口就吐了出来,“好难吃的面,难怪生意这么差。”
另一人也无心品尝,站起身警告道:“老家伙,我们过两天再来,要是再交不出银子,就拆了你这破店。”
两人转身欲离,沈夜玫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一字一句道:“给钱再走!”
“竟敢管我们的闲事,你活得不耐烦了!”虬髯大汉怒目圆睁。
另一人回身细看,而后狞笑道:“哟呵,好标致的娘们儿,我喜欢,看来我得好好管教管教。”
他撩起袖口正要动手,白须老者上前劝道:“两位大爷,这姑娘心直口快,你们不要计较,这两碗面当然是孝敬两位大爷的。”
“给我滚到一边去!”
虬髯大汉一巴掌掴得老者踉跄倒地,而后又一掌劈向沈夜玫,另一人同时出拳,沈夜玫未动,就在两人拳掌将至的一刹那,她后发先至,出掌击中两人。
两人吐血倒地,跪拜求饶,沈夜玫却未作理会,这样的人她当然不会轻易饶恕,于是断魂针出。
不是两根,而是三根。
两人眉心中针,已然身死。之前踉跄倒地后刚刚起身的老者却再次倒地,他再也起不来了,除了眉心多了一根针之外,手中还多了一柄刀,一柄没有来得及发出的飞刀。
沈夜玫摸出三枚铜板放在桌上。她吃饭从来都不会不给钱。
夜风冷,她的心更冷。
漫漫长夜,尽头是黎明。
她从残灯下步入黑夜中,没有尽头。
☆、一两银子
初五,朱七刘八吴九命丧面铺。
初七,“丧门剑”阎铁殒命朱雀楼下。
出现在程万里名单之上并非好事,不是已死之人,就是命不久矣。
名单上这五人当然也不例外,日前就已成刀下亡魂。
程万里抚须缓缓道:“三天就杀了五个人,看来她杀心已动。”
一贯立于其后的常傲点点头,“不错,而且是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你亲眼见过?”
“属下验过尸体,断魂针根根入眉心。朱七三人皆为阴险小人,不足挂齿;阎铁的铁剑上有二十年以上的造诣,却还是一针毙命,可见她下手极为狠辣。”
程万里拈须笑道:“狗急都会跳墙,何况是人?”
“潇湘公子给出的悬赏又提高了两万两。”
“情理之中。”
“大人,我觉得可以出手了。”
“不急,还有上升的空间。”程万里瞅向常傲,意味深长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想去会会。”
常傲骤然拔剑,“我的剑已久未出鞘。”
“好戏还在后头。”程万里拍了拍常傲的肩膀,“放心吧,会有机会的。”
剑身归鞘,常傲拱手道:“在下拭目以待。”
程万里点点头,沉思片刻,挥手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去安排了,记住,死的人越多越好,我们发的是死人财。”
常傲躬身退去。
偌大的酒桌上摆满了色味俱全的菜肴。
香满楼的酒香菜也香,城中再也找不到第二家菜色如此纯正的酒馆了。
秦义每样菜只尝了一口便没再动筷。
这两天他已吃遍了城中的山珍海味,口味逐渐变挑乃至腻歪,是以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