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宅邸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像是随时会有可怕的怪物出现在此。
“我们喝的这酒有问题啊。”
晴明忽然说道。
“什么?”
博雅瞪圆了眼睛。
“有问题?难不成有人下毒?”
语气变得紧张起来了。
晴明笑了笑,“要是下毒你还能站在这儿?不过是一些令人昏睡的药物罢了。”
而且药量十分小,能让人快速睡着,却也不让人感到奇怪。
“哦。”
博雅呆呆地点了点头。
“有人在酒里下了令我们昏睡的药。兕君因为不是人类的关系,想必是没有中招。所以夜晚传出的动静我们因为昏睡的关系便没有听到。”
“可兕君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们?”
博雅有些不满。
“兕君大概想着我们迟早会听到的,就想去探探情况。却不知,这是早有人安排好的。”
晴明说着话,唇角微微抬起,有种嘲讽的意味在着。
“唉,会是谁做的呢……”
“呵。”
……
兕子坐在井底,望着井口。她没法出去,像是故意将她困在这里,不然她出去。
身旁是散乱的骸骨,只要随手一模,就能摸到的。
她心底其实很复杂。
她既恐惧着,又怜悯着。
她没见过这么多的骸骨,还是散乱着的。
是一具还是很多具?
可那是得多残忍,才能造成这副局面?
她收回了望着井口的视线,摸出了自己那串佛珠。
她其实不大会超度。
但听过智空超度冤魂的时候所念的经,她觉得自己也可以试试。
既然出不去,那便超度亡魂吧。
她转着珠子,默念着曾经从智空口中的听过的经文。那是梵语,她听不懂,但照着念还是可以的。
兕子的声音细细软软,但此时此刻,却有着不可触犯的威严。
她是公主,大唐最骄傲的公主。
李明达死了,活着的是兕子。
可纵使时光不再,也难以磨灭作为公主的骄傲。
白骨之上,发出了莹莹的光芒,是淡淡的金色,像极了儿时兄长带她去看的萤火虫。那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萤火虫。
——真好看啊。
光芒无目的地飘散着,可慢慢的,又汇聚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
影子的面容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穿着素色的单衣,长发披肩,直垂到脚踝。
兕子忽然想到了红叶,但她和红叶给人的感觉是十分极端的。
“谢谢你,姬君……”
影子笑了。
“你这样笑很好看啊。”
比刚才的笑好看多了……
那诡异的笑脸真是可怕。
是专门为了吓人的吧。
影子垂下了微笑的眼,那只透明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手向她伸来,轻轻触到了兕子的脸颊,那手温柔地一转,像是抚摸一件上好的宝物,爱不释手。
兕子也不避,朝她微微一笑。
“我听过姬君很多事……”
兕子惊讶,“从何听来?”
影子笑了笑,摇摇头,“不可说。”
“哎……不可说便不可说吧。”
“可是你将我从井口推下来的?”
影子摇摇头,眼中哀伤的神色显露,“并非是妾身,他只是担心我,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姬君不要怪罪于他……”
“要我不怪罪于他,那得告诉我他是谁吧?”
影子看起来不想出那人,神色间很是挣扎。兕子又不喜欢逼人,于是又问道,“你可是前将军的侧室夫人菊之上?”
影子像是很惊讶地看着她,随即她笑道:“姬君原来知道了……”
兕子说:“贞盛将军说了一些,但我不晓得是真是假。但看到了你,我想有些是真的了。那我问你,当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影子,也就是菊之上夫人似是怀念地闭上了眼眸。
缓缓清凉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出来。
那样的事说不上奇怪。
正室夫人与侧室夫人互相嫉恨实在是件很平常的事。
菊之上夫人向来颇为受宠。
原先正室夫人玉子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受宠就受宠吧,总归她是诞下了将军的子嗣。想那菊之上也越不过她。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菊之上夫人被诬陷摔碎了由醍醐天皇赐下的盘子。若是普通的盘子也就罢了,可那盘子是当时遣唐使所带来的唐国所制的瓷器。醍醐天皇珍爱之,将它赐给了当时的平将军。
由圣上所赐的物件,哪怕只是个没有价值的小物件,那也得恭敬着的,何况是来自唐国的宝物呢?
菊之上夫人犯下这等罪过,哪怕极受平将军的宠爱,也是无法逃过这灾难了。
“那真是你摔碎的?”
菊之上苦笑着,“并非妾身,可妾身也不知是谁摔的。”
“然后你就跳了井以证清白?”
菊之上摇了摇头,“妾身并非自愿跳的井,乃是有人推的妾身。”
兕子听罢,苦恼地锤了锤脑袋,感觉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确实是取自皿数的故事。
不过将她稍改了一下。毕竟单纯地数盘子有些太单调了。
第16章
这要说起平家,值得一提的便是平将门了。
他是恒武天皇的五代孙,也是贞盛将军的堂兄弟。
要是智空还在,他一定会感慨一句:平安京的四大怨灵之二呀!
不,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