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将军,他饰演的每个角色都深入人心。
自此,实至名归的“一哥”之称便再无人能撼动。
席间他轻握着筷子,频率很低地夹着离他最近的菜,时而凝眸倾听身边新人的吐槽,继而勾起唇角,抑或是微微颔首。
起先,大家因为他是“一哥”,都不太敢跟他说话。可渐渐地,有微醺的新人壮起胆子找他八卦跟他搭过戏的小花旦,他却不烦不恼,适当品评几句无关紧要的,便将话题自然而然带到演技上去,气氛一下子被活跃起来。
众人都凑到他旁边跟他探讨演技的事儿,他便给一一解答,深入浅出,惹得同桌几个小姑娘很是崇拜。
由于程梓月有“沉默是金”的桎梏,并不能畅所欲言,很是惋惜。于是她便很认真地聆听他传授经验。若有哪里有了疑问,便抬起头以困惑的眼神去看他。四目相对处,他报以浅浅一笑,似是立刻明白她的所思所想一样,再将方才的问题更详细地解释一遍。
几个来回后,程梓月仿佛一下子明白了“神交”的意思,只感觉耳目清明,醍醐灌顶。
而坐在她不远处的苏沉见此一幕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心里,娱乐圈永远是被新星撑起来的。像秦颂远这种火过了劲儿的大叔,就应该退居二线给新人留下这片土壤。然而现在他非但没收敛,还成为了一桌的焦点,实在为老不尊。况且他还一个劲儿跟程梓月那个臭丫头眉来眼去,总结四个字简直就是物以类聚。
他用鼻孔出气,端着酒杯站起身,跟程梓月说:“梓月,咱俩同年,又刚巧连着合作两次,怎么也得走一个吧!”
大概是被身旁那两个小姑娘灌猛了两口,他站起来时有点晃悠,一开口调门也高了。一桌子人忽然安静下来看着他,就连隔壁那桌上的大佬们也纷纷把目光投射了过来。
袁可茵依旧是甜甜笑着,好像一个瓷娃娃一样,没有半分情感。
程梓月的指尖刚碰到酒杯,苏沉又说:“我看直接干一个吧。”
程梓月稍稍勾起唇角,眨眼的功夫便武装上了一副冷漠脸,眼神里噌噌冒着精光,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就差把“妈的智障”几个字写脑门上了。
苏沉的想法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虽然他跟程梓月的杯里都只剩一半酒,可他的明显比她少好多,一口闷进去根本不是难事。反倒是程梓月这边,干了很是困难。
在场的人当然都看在眼里。可虽同年,程梓月说破大天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甚至可以说没有作品的新人。但苏沉不同,抛去人品不谈,他绝对是新生代小生里较有人气的一位。几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几个奖项,成片成片的粉丝,足够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因而即使大家知道程梓月要受欺负,谁也不会上来帮忙。
程梓月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一下他的下半辈子,又用余光扫了一下孙宛华,接着端起酒杯莲步轻移,款款走到了他身旁,举手投足间就如古装戏里哪位大家闺秀一样。
“多谢兄长。”她微垂眼睫,双手捧着杯在他的酒杯外壁轻轻一碰,右手将酒杯送到唇边,左手轻掩,仰头将酒送进了肚子里。
“切。”苏沉十分不屑地一笑,也仰头闷了这杯。
程梓月喝完就有点上头,晕晕乎乎地像踩了棉花一样。但她依旧尽力维持身姿坐回座位上,夹了几口菜压一压嘴里的酒味儿。
回来时她特意看了眼,那位“只认识角色,不认识演员”的孙导似乎对她很满意,一连点了好几下头。
不么,不是要给她难堪么?
这下栽够了面子了吧。
也活该他这副脾气,一辈子给别人演男二。
她正腹诽呢,就见秦颂远头一次伸手转了桌子,夹了一筷子素菜到自己盘子里。程梓月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可定睛一看,停在她面前的正是一道银耳西芹,解酒的佳肴。
她感慨了一下这位一哥实在太细心,于是向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后面的饭她吃得晕晕乎乎,几次想吐的*都被她压了回去。好不容易挨到饭局结束,领导都退席了。她走在大家后头,刚出门就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许央一把把她提了回来。
而苏沉闷了一大口酒也没好哪去,一边走一边扭着耍酒疯。
程梓月想,许央大概是使尽了洪荒之力才把她扛回酒店。她的腿跟手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脑子里却还有意识,告诉她咬紧了牙关千万不能酒后多言。
许央给她沏了点茶醒酒,又帮她把转天要穿的衣服都预备好放在床头,给她手机设了个闹钟,才摇了摇她的肩膀,说:“梓月,经纪人说秦宫那边有个咱公司的艺人在拍夜场,让我过去探个班。你明天没什么事儿,晚点起来在这歇着吧啊。”
说完她就拎着小挎包一走了之了。
程梓月知道她在说什么,就是动不了,也坐不起来。只是听完了她的话,难免有点伤感。先是替许央伤感,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在外面,这么晚了还要到处赶场忙工作。后来她也替自己伤感,实在是太透明了,才连个属于自己的生活助理都没有。
恍恍惚惚睡了一会儿,她就看见一个高得像电线杆子一样的人在她床边晃晃悠悠的,好像很想帮她做点什么,又好像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那人就很烦躁地挠了挠脑袋,拉了个椅子坐在她床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他,忽然就心潮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