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的老鸨,显然是刚才被吓到的婢女,怕沈容和两人闹事赶紧找来的。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公子哥儿非富即贵,无论是哪个伤到了,她这采风阁都不好交代啊。
暗叹口气,老鸨不动声色隔在龙祁钰和沈容和中间,就怕两人一个不小心打起来了。
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龙祁钰蓦地回神。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才发现那块玉牌的碎片割伤了掌心,殷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流下,连带着他的衣袂都沾染上了血色,再看看老鸨身后的沈容和,心中咯噔一跳。
他为何会……
“世子!”喜儿惊呼一声,慌忙上前。
老鸨也被吓了一跳,忙扭头吩咐外面的婢女拿金疮药进来。
任由一帮人手忙脚乱为自己上药,龙祁钰的视线落在门口的沈容和脸上,从方才起,他就沉默着站在那里,眸光波澜不兴,脸上看不出喜怒。
被这么明显的忽视,龙祁钰说不清楚心底突然涌出的暗潮应该称为什么,只觉得胸口的淤积越来越深,深到让他觉得有些……尖锐的疼痛!
痛?
因为沈容和?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龙祁钰慌忙别开目光,不敢再看那人。
“公子,你可是要位绿芜赎身?”总算安置好龙祁钰,老鸨扭着腰走到沈容和面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刚刚停歇下来的龙祁钰愤愤瞪了过去。
老鸨身体一阵僵硬,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若是公子无异议,我这……”
话音未落,背后的视线越来越扎人,老鸨暗暗饮泪。┭┮﹏┭┮
今夜唯有绿芜无人问津,她早已暗暗焦心不已,此刻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恨不得马上就把绿芜塞给沈容和。当下,她也顾不得背后那要杀人的目光,心一横继续说下去,“……我这就叫人就去叫绿芜。”
沈容和含笑道:“劳烦妈妈了。”
“那么我马上吩咐绿芜……”老鸨喜笑颜开,全然忘记了背后眼刀阵阵飞去的龙祁钰。
此刻才方知沈容和今夜并不是开玩笑,龙祁钰心中大惊,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慢着!”
“慢着!”
这一声叫得实在是时候。
可……
龙祁钰愣了愣,直到看到魏商几人满脸八卦扒拉在门口,目光灼灼盯着对面的雅座,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并不是自己的声音。
目光触及对面那间紫色轻纱作掩的雅座,老鸨暗暗抹了把冷汗。
魏商看看宁珂,宁珂看看刘天宝,后者再看看龙祁钰……几人皆是一脸迷茫,唯有眉儿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想着。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呀。
“我也要这位姑娘。”那声音隐隐夹杂着笑意,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老鸨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随着一柄折扇轻轻挑起纱幔,呈现在众人眼前衬的是张熟悉的俊颜。
一袭玄色长袍,玉冠束发,那人懒懒掀开纱幔,俊美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闲庭信步般走出雅座,就这么闲适的出现在众人眼帘内。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姿容娇艳的侍子,千娇百媚围在他身边。
美人在侧,花满堂。
他分明不曾刻意张扬,却将堂中所有的光景轻易夺了去,刹那间,身边那几个美貌的侍子都不知不觉黯淡下去,引得楼下一众侍子痴痴迷迷望着他,心心念念着一声“三郎”。
“沈兄,看来今晚你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了。”魏商一见热闹来了,第一个趴在门边。
“魏兄,你怎么能幸灾乐祸!”宁珂好少年十分不满魏商那贱贱的笑容。
魏商摸摸鼻子,讪笑道:“这是事实嘛。是不是?天宝。”
“吧唧吧唧。”刘天宝继续往嘴里塞莲蓉糕,与周围完全不在同一个氛围内。
“……”
“咦?是秦公子?”眉儿惊异地瞪大双眼,三步并作两步扒拉住沈容和,目光灼灼盯着对面的人。
无视这几个活宝,沈容和掀起眼帘,隔着大堂看对面那人,语带嘲讽,“我差点忘了,今夜这种难得的日子,三公子又怎会错过。”
“沈公子会来这里,倒真是少见。”秦观微微一笑,似是听不出他话中讽意。
“沈某自是比不上‘艳名远扬’的三公子。”沈容和颔首。
“沈公子客气了。”
“三公子不必谦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棍,看得其他人满头冷汗。
“公子。”
随着一道白影款步而入,打断了沈容和与秦观的话,也让雅座里的人都将注意力拉到了她身上。
沈容和侧首打量着她。
眉若远山,眸若秋水,神似冰雪般出尘傲世,倒是个妙人儿。不过,沈容和此时在意的,却是她的眼神,乍看平静无波,却隐匿着让人难以辨清的迷雾。
沈容和心中微动,“你叫绿芜?”
女子抬头看他一眼,眼底有一丝极清的错愕一闪即逝,随即就恢复如常,屈膝颔首道:“奴家绿芜。”
沈容和一只手伸出,莞尔一笑,“可愿与我走?”
绿芜震惊地望着他。
不止是绿芜,雅座里的其他人,包括龙祁钰,甚至对面雅座的秦观,瞬息间,不由自主就屏住了呼吸。
沈容和向来性子懒散惯了,加上他的刻意掩饰,这几年几乎将他身上的锋芒隐藏得一干二净,让其他人几乎忘了,他沈容和几年前又是何等意气风发。
穿堂而过的风袭来,烛光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