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寡情,但也并非一视同仁,待那些不相熟或无关紧要的人,顶多是视若无睹、不予理会便罢了,可他今日在百香楼与太子殿下的种种表现,两人之间的纠葛显然不简单。
一方是礼数周全,略带讨好而不失分寸的殷勤,一方却冷眼无视,处处规避对方的好意,仿佛与人多待一刻都难以忍受。
是厌恶,抑或憎恨,这些她暂且都摸不透,但真正奇怪的是——
为何?
侯誉风到底所为何事,要如此厌恶甚至憎恨太子殿下?
侯苒知道他心中十分看重家族清誉,之前她为维护荣安郡主而隐瞒实情,事后被他无情地教训了一顿,骂的便是她攀附权贵之举有损侯家的清白,想必对太子明目张胆地拉拢自己略有不喜。
但这种不喜,理应和对殷容淮、李泉这类纨绔的不喜相差无几,待他们维持表面上的礼节,即便无意结交,也不会刻意使两家交恶,为自己树敌。
而事实上,至少在她看来,侯誉风待太子殿下的态度显然要比这些人差得多,言语举止上勉强过得去,可他那毫不掩饰的冰冷眼神和生硬表情,还有说话时的语气……就差没把“给我滚远点”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真亏得坐他对面的太子殿下能吃得下饭。
“听清楚了?”
因侯苒低着头,看不见她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侯誉风便只当她走神儿了,屈指敲了敲方桌角,“咚咚”两声,不轻不重,恰将小姑娘跑远的神思扯了回来。
“听清楚了。可是……”她抬头转向他,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太子哥哥看起来人很好呀,大哥哥怎么知道他是坏人呢?”
“不便说。总之你听话。”孩子就是事儿精,什么都得问个明白,麻烦……还有,那称呼是怎么回事,“以后称他殿下,莫要乱叫。”
“为什么不便说?”侯苒自动忽略后半句,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孩子嘛,都是好奇心十足的,毫不退让地摆出刨根问底的架势。
侯誉风:“……”还未发生的事,要他如何说?
“祖母教苒苒不能随意诬赖旁人的,若大哥哥说不出缘由,苒苒也不能把太子哥哥当坏人啊。”
“……过去曾与他来往,觉此人心性不善,你与他亲近只会吃亏。”侯誉风避重就轻地带过,依旧在意地补充一句,“我说了,莫要唤他哥哥,叫太子即可。”
“哦。”侯苒却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循循善诱道,“大哥哥以前认识太子哥……殿下吗?是被他欺负了?”
这话她自己说都觉着别扭,侯誉风这般人高马大、武功高强,跟白斩鸡似的太子殿下站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欺负的人……
“嗯。”侯誉风淡淡应道。
“……???”
等等,她没听错吧?这人还厚着脸皮承认了?找借口搪塞她也至少要说得过去吧?太子以前才几岁啊,岂能欺负得了他?
侯苒撇撇嘴,对这种显而易见的瞎话不予接受:“大哥哥,你那么厉害了,还会被人欺负吗?”
她略带崇拜的口吻让侯誉风听得颇为受用,想想她也不过是五岁,没什么好提防的,于是“嗯”了一声,道:“无论是谁,总会有看错人的时候。但,没有下回了。”
这话说得隐晦,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侯苒眸光一闪,很快便又垂下了目光,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那苒苒以后就不和太子殿下玩了。”
……唔,至少在他面前不会的。
“听话便好。”仿佛堵着的气终于顺些了,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他搭在桌角的指尖不经意轻敲,似是无言,忽而又续上低沉的声音,“除了他,其他宫里人也莫要深交。”
当然最好是不进宫,可……事情总有他无法掌控的时候,好比侯老夫人应下景王妃帮的忙,他便无法越过辈分去干涉,只好退一步说,日后也尽可能在她身边护着些。
“哦……”
不知怎的,侯誉风提起宫中的人,侯苒想到的第一个便是绮霞宫的贤妃娘娘。上回见过面后,她尚有些疑惑未曾解,想必还得再去的……
唔,单是见面的话,应该算不上深交吧?
侯苒转头看了眼又在喝冷茶的那人,微微安下心,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他的。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进宫?”
侯誉风饮尽最后一口茶,搁下茶杯:“是。”
后又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宫中多少阴险之人,明争暗斗,偏你还觉得好玩。”
什么?
……她何时说过好玩了?
侯苒倒回去想了会儿,禁不住心里翻个白眼——该不会是今晨出门前他随口一问而她也随口一答的……那句吧?
既然不是真心话,她便只当没听见,自然也不说往后还会不会进宫。
谁晓得有个万一会如何呢,正如她行医时从不对伤患病者许诺定能治好,事事皆存在变数,何必给自己立下口头标,来日却撞个头破血流?
“回去吧。”
事已谈妥,看外头天色渐暗了,侯誉风从宽榻上站起身,顺手牵过另一边也跳下地的小姑娘,抬步往外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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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苒并非喜欢生闷气的人,把事情说开就算揭过去了,也不会再与惹自己不高兴的人计较,每日该如何过依旧如何过,偶尔随侯誉风出趟门散散心,或是待在国公府里无所事事,好不悠哉。
期间荣安郡主倒是来找过她,但碍着国公府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