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儿来的鹤顶红?”灵芝不解道。
廷雅摇摇头。
王氏的事既已了,安家其他的事情,灵芝便事不关己了。
前一世,王氏的死,只怕也没那么简单,但那时候那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下去,菊芳后来也离开了晚庭。
日日被困于晚庭中的灵芝,根本不知道安家在发生些什么事,只知道她被送出和亲之时,安家已陷入麻烦之中。
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灵芝有种感觉,王氏的死,只是刚刚开头而已。
用过早膳,还未到卯时,廷雅催着她补了一觉,方带着去给祖母请安。
严氏依旧那副淡淡的样子,让灵芝暂还在晚庭住着,除了小令,再指派了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去晚庭。
也没提打理院子归置屋子,便不耐烦地让灵芝退下了。
廷雅又陪着灵芝呆了半日,午后随着安怀玉回了苏府。
灵芝独自躺在王氏房中宽大的梨木架子床上,冰凉的白瓷孩儿枕和绣着百鸟闹春的锦衾薄被,还留有王氏的余香,她闭上眼,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惊醒。
隔扇半开,烛盏半明,窗外是沉如深水的夜。
那夜息中,竟传来隐约可闻的咿咿呀呀声。
听仔细了,是徽州时下最流行的黄梅调,句句残词如敲金击玉,在寂静的夜中分外清晰:
……
旧时多喜庆,今日多悲伤?
命运作弄人,沉沉夜未央。
腰若流纨素,著上绣裙装。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口如含朱丹,耳垂明月珰。
……
一咏三叹,如戚戚碎箫之声,在夜色中如泣如诉,听得人身冷心寒。
忽又安静下来,那声音消没得和乍起时一般突然。
灵芝豁然坐起身:“小令!”
小令就歇在外间简榻上,也惊醒过来,忙应道:“姑娘!”
灵芝下了地:“是月桂苑,走,去看看。”
☆、第十二章多事之秋
月桂苑就在晚庭南面,穿过一段长长的抄手游廊,再过一扇飞檐彩绘的月洞门,便到了月桂苑的大门口。
大门洞开,内中火把灯笼明明一片,让内院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桂香扑面而来,浓了夜,馥郁醉人。
成群的丫环婆子侯在院中,窃窃私语,面色凝重。
还有好几个婢妇仆从匆匆从灵芝身边跑过,对她视而不见。
灵芝还想往前走,一个护卫模样的随从拦住她:“三姑娘,二老爷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三姑娘回去休息。”
“出什么事了?”灵芝问道。
那随从犹豫一下,方答道:“尉姨娘投井了。”
刚说完,一个婆子带着个挎药箱的郎中挤过来:“快让让,大夫来了。”
灵芝向小令使了个眼色,小令点点头,便向院内扎堆的丫环群中挤过去。
原来自菊芳死之后,内院便开始了一波清查,后来竟查到尉氏院中的一个小丫鬟,买过鹤顶红。
那小丫鬟受刑之后,招认了买通厨娘,将鹤顶红混到茶中,毒死了菊芳。
又招出是攸哥儿的奶嬷嬷派她去买的鹤顶红。
昨日下午,严氏派人搜查月桂苑,竟在尉氏的状奁匣子底下,找到了菊芳家人的身契!
严氏大怒,打死了攸哥儿奶嬷嬷,要将尉氏抓起来拷问,安二老爷左右为难。
最后安大老爷亲自出面,才暂熄了严氏的怒火。
哪知尉氏刚烈如此,竟不惜一死以证清白。
“人怎么样了?”回到晚庭的灵芝,听小令说了打听出来的事之后,问道。
小令摇摇头:“没了。”
灵芝长叹一口气,她不记得前世尉氏是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反正攸哥儿后来是养在了应氏屋里。
又一个可怜的孩子。
秋渐渐深了,晚庭院内的蒿草已变衰黄,成群的蚂蚱蟋蟀欢快地在其间鸣奏跳跃,和安府的人们一样,快活着自己的快活。早忘了那两个消失的姨娘,也忘了角落里这个无人看顾的三姑娘。
灵芝却并不孤单。
受了刺激的安二老爷,选择日日盘桓在书房与香坊,疗治情伤。这期间,还特意叫灵芝去过两次书房,让她去嗅品几种新出的和香,见灵芝颇有天分,又拿了几本香理香方的书册,给她看阅。
此正中灵芝下怀,自是日夜不分,如饥似渴地勤读起来。
转眼到了十月。
这日灵芝正窝在窗前大炕上细读着《百家香源》,院门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笑闹声,紧接着,环佩叮当并着翘头履沙沙踏地的声音,一叠儿扑进院来。
“灵芝!”一个黄莺般清脆欢快的声音响起。
灵芝鞋都来不及穿,踩着裹腿长袜就冲出门来:“云霜!”
应氏从来不曾让灵芝到前院见客,因此,要见灵芝的人,都得自己到晚庭来。
两个许久不见的老友紧紧抱在一起,又抬起头相互打量着。
程云霜以前还跟男孩子差不多,如今女大十八变,也出落成个美人儿。
身形玲珑,小圆脸,尖下巴,深眼皮,眉毛带些英气,又粗又黑拢在鬓边,更衬得肤如象牙,一张粉嘟嘟樱桃小嘴,讲起话来爆豆子一般,噼噼啪啪利索干净。
和苏廷雅的秀美不同,显得娇俏可人。
程云霜一进这院子便知道灵芝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了,也不由簌簌落下泪来。
廷雅在一旁打趣着:“刚刚还有人说,见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