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垂首应了声“是”,便立即带着其他几名弟子出了密道。
连幼薇与云霁往人流中走去,扫量着这些幸存的百姓。
垂泪的老人托着冒着鼻涕哭的声嘶力竭的孩童缩在角落,有些年轻人抱着自己亲人还声声安慰。见连幼薇走来,纷纷眼里闪着精光,冒着那种求生渴望的的眼神,却又无力乞求哀嚎,发干的嘴唇咽了不知道多少口唾液,又侧眼偷望着坐在密道最里面的一个衣着较亮的中年人。
连幼薇寻着众人目光望去,原来是个体型肥胖,还身穿官服的的中年男人,旁边还围了几名侍卫。
这中年男人只管大口的喝着水,狼吞虎咽的咬着半张酥饼,他敦厚的屁股旁滚了几个看起来无数道黑色指痕的馒头,此刻正在大口喝水洒了胸口一身,又开始大口咬起一张酥饼,那饼屑漏了一地。围坐在旁的百姓却只能咽着唾沫怜悯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也不敢上前分一杯羹。
那中年男人见连幼薇立在他眼前,缓缓放下手中的酥饼对连幼薇嘿嘿点头讨笑着,一股令人厌恶的油腻油然而生,弱弱说道:“仙......仙人。”
云霁看此情景心下了然,却也不以为然,只管扯嘴不屑冷笑着。
连幼薇走至那中年男人身旁,浑身罩满冰霜,皱眉冷道:“侮慢自贤,反道败德。无有民,如何来的你!”
那中年男人见道连幼薇眉角眼梢挡不住的怒气,赶忙攀爬在地抖瑟喊道:“仙......仙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仙人是不是来救本官出去的啊?”
连幼薇根本不想听他哀求,徒手一挥,一阵凛冽的寒风扫过,那中年男人双脚便翻滚在地,哀嚎一声,四仰八叉还踹翻滚了两个馒头。
几名侍卫抖抖瑟瑟上前扶住他,敢怒不敢言,偷偷回头却撇见连幼薇徒然甩袖转了身往远处走去。
此时,见那官员不敢多话,一名七八岁的女童兴许饿得眼睛发绿,一股脑爬上前抓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馒头就想往身后躲。
哪知其中一名侍卫见状措不及防一手就重重扇在女童脸上,又放声怒道:“大胆!大人的食物也敢抢!”
连幼薇只听身后“啪”的一声响亮,还不知发生何事,猛然转身,见那侍卫又想一巴掌下去,刚要施法阻拦,云霁却早已闪到那侍卫身旁伸手扼住他喉咙,又一言不发一手折断他那只扇向女童的手臂。
只听那侍卫哀嚎一声,云霁才松开了手,锁眉将那侍卫像甩一块破布般甩扔了出去。
女童似乎受了些惊吓,又立刻正了神,赶忙爬到一名老妇身旁。
小脸上的五指鲜红还灼烧着她细嫩的脸颊。她低头摩搓干净馒头,掰成两半,一半给递给老妇,一半伸手递给比自己更小的一名男童,说道:“阿奶吃,阿弟吃,快吃!”
那阿奶一把抢过那半个馒头就往上面咬了一大口,阿弟得了馒头也开始撕咬起来,阿奶一边鼓着还没咽下肚的一口馒头,畏怯的往云霁脸上偷瞄去。
这阿奶方才见云霁护住了自己孙女,眼下那些侍卫只得畏缩在角落,无人敢阻拦,立刻又对女童指手严辞道:“去!去把那些饼和水都拿来给你阿弟吃。”
女童得了令,使劲点点头,抬头试探望了眼云霁,又见身旁众人只望着自己均不敢出言,立刻壮胆爬上前捡了一囊晃荡见底的水递到自家阿奶手上。
阿奶夺过水囊仰头咕哝喝了一大口,又灌倒阿弟口边。
女童望着阿奶嘴角旁溢出的水生生咽了口大大的唾沫,眼不眨一下又似木偶般的挪眼望向弟弟手里的馒头,口边的甘露......这些所有她也渴求的一切仿佛都栩栩如生的烙印在了她那双乌黑的瞳孔里。
阿奶给阿弟灌了几口水,晃了晃所剩无几的水蘘,抬眼望着自己孙女却忽然一脸的冷漠!
她似乎生怕孙女也要吃上一口饼,分去这最后的水,阴阳怪气的粘道:“你阿爸没了,咱家可就你阿弟一颗独苗,你可得处处护着你阿弟,知不知道?让你阿弟先吃饱,你能不吃就不吃,反正仙人要救我们出去,出去了总有你吃的。”
这短短几句话,却似乎夺走了女童绝望中最后的一点茫光。
女童听完,双手跪趴在地面,那双对食物满是渴望又奢求的双眼,贪婪的看了阿弟手中的馒头最后一眼,瘦弱的双肩耸缩成一团,杵着木偶般的小脑袋,僵硬的耷了下去,无力的垂在精瘦的双肩之下,又微微点了点头,最后点了颗泪珠,圆滚滚的坠向了干涸的地面。
连幼薇眉间皱的更紧,这小小的一幕到底印证了多少凡人的劣根性,又揭露了人性怎样的丑陋?
手中的问道被她攥的紧了一度又一度。她不禁问自己,人心到底可以万恶到什么地步?对自己嫡亲的孙女都尚且这般,又何况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育。这老妇寥寥几字,却字字是把割肉剐骨的屠刀!
就算她连幼薇今日斥责了这老妇,这世间又有多少她不知道且正在发生、又无能为力的那些何止令人悲愤交加,千夫所指之事!
云霁缓缓向那女童沉步迈去,立在那里,负手俯看着那女童,忽然开口,沉道:“若有人要抹杀你活下去的寄望,不管是是谁,就算是你的亲人,你一定要学会回击,你要以碾压他们为目的好好的活下去,甚至给他们难堪。”
连幼薇在一旁看着,听完望了云霁一眼。她似乎有些不赞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