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就渐渐困倦,然后就没了。”
周宜渐渐哭了。
她哭的时候,薛皓也在哭。薛子佩亲自将消息传给了薛皓。
薛皓此时正躲在薛子青的府邸混日子,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在审那个油盐不进的苏幕遮。苏幕遮自从被从万花楼里抓到之后,怎么都不肯说出万花楼散落在外的人的名单。
他费了好几天的时间,都没能让苏幕遮开口。
然后他就收到了薛恒的死讯。
“他说了什么?”薛皓问。
薛子佩摇头。
薛恒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一生,因为薛皓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本,他是什么呢。
英勇不凡的先皇留在人间的唯一的一个儿子,他相貌英俊,性情温和,招人尊敬。他并不恋慕权势,也不需要权势。
他的父亲没有将皇位传给他,而是传位给弟弟。
他的父亲有一个贤德的美名。
他游山玩水,淡泊名利,一如他光芒万丈的父亲,他因为无私而受人尊敬,因为正直而觉得快乐。他虽然没有在父亲的陪伴下长大,但是他走遍天下,到处都赞颂他父亲的美名。
他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在说: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是个大英雄。
然而这都是假的。
他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他的父亲没有传位给他,并不是因为仁厚,而是因为,想要把皇位传给私生的儿子。
“殿下,逝者已矣,不要徒劳的伤心了。”薛子佩劝他。
薛皓摇头:“全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出生多好。”
薛子佩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
一个人,要有多么的痛苦,才会觉得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薛皓的确是一生愧对薛恒。
如果没有他,薛恒或许会身体差一点,但是不会这么痛苦,不会毒发的这么快,不会这么年轻就死去。
薛皓在漫漫长夜里将头蒙在被子里,不敢伸出来。
第三天,他觉得自己会活不下去的时候。
他起身看见了周宜。
周宜正在院前的鱼池子边喂鱼。紫林和张青陪着她,三个女孩都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京城吗,我听说……”薛皓轻轻问,他怕触碰了自己的梦。
周宜轻声道:“我想着你一定很伤心,所以,我就过来了。”
她的头抵着,软软的,看起来瘦弱而温柔。她并没有看薛皓,大概是怕不好意思,所以就把头抵着。
薛皓轻柔而缓慢的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手抚上了她的背。
“你现在是被父皇下令禁足的,他在你家的周围布置了很多的人,你怎么走出来的?”薛皓问。
周宜道:“我趁着夜色,让张青带着我出来的,看守的人根本想不到我会走,毕竟,我一向是很胆小听话的。”
薛皓把她拥的更紧:“咱们不回京城了,不回去了,我明天就回宣和,我们明天就走。”
周宜推了推他:“不,明天我要审那个苏幕遮。万花楼的楼主,一定知道少年愁出自哪里,一定知道少年愁卖给了谁。”
薛皓听到少年愁,抖了一下,周宜已经派人将薛靖下毒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现在每听到这个词,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你不必难受了,反正,这一切都是假的。”周宜苦笑,“你从来就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从来都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我已经问过了当年追随先皇的人,他的手臂上,也有朱砂痣。”
薛皓瞳孔猛地放大,他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周宜身上,站立不稳。
“你说什么?”
周宜淡淡道:“他不仅不是你的父亲,他还是你的杀父仇人。”
薛皓软软的晕了过去。
薛子佩就在远处看着,也不说话,等到下人把薛皓抚进去休息,他才走过来对周宜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你不知道他和陛下的感情最好。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受尽万千宠爱。”
周宜冷笑:“假的,永远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我亲爱的皇帝舅舅,忍耐的本事真是千古少有,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薛皓的身份,他只是不想撕破脸罢了。”
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大炎朝的江山有赖我父亲打理,他不敢让薛皓的身份暴露,因为薛家的太子必须有周家的血统,这样才能骗的我父亲为薛家卖命。现在他的儿子大了,他自己的亲信成了气候,就要把我们一脚踢开了。”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咬着牙说:“你知道我哥哥死的时候我有多痛吗,我恨他入骨,却念着他多年来对我的疼爱,一面伤心一面替他找借口说他只是有点偏心自己的儿子。”
薛子佩道:“我同你一样的。”
周宜将手里的鱼食一把丢进了鱼池了,没有去看一拥而上的小鱼儿。
“我连薛恒哥哥都没了,我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还管什么君臣父子,他让我禁足我就乖乖不出来?滚他的,我就跑了,我看你他能把我怎么办。”
苏幕遮的脸上面具已经摘下了,他原来长相很普通,但是并没有什么瑕疵。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好的要拿个面具遮住脸。
“你告诉我,少年愁,是不是出自你的手?”周宜开门见山的说。
苏幕遮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淡淡道“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哎……”
这一声长叹,叫一旁站着的薛子佩都发了愁,这么多天,薛子青,薛皓都审过苏幕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