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方重衣究竟是何意,难不成要人跪在旁边服侍?
这里合该是尊卑分明的地方,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但苏棠不一样,她心底是不认同那些规矩的。
方重衣靠坐在紫檀木嵌螺钿软塌上,坐塌宽敞,他身侧还有不小的空位。除了那张坐塌,也没有其他能待的地方。
她拿不准他的意思,问:“坐这?”
“不坐着难道你想躺着?”轻慢的声音反问。
“……”
苏棠走过去,紧挨着窗小心翼翼坐下,不动声色和他保持半个身子的距离。
透过窗帷缝隙,方重衣向外略看一眼,随后低声吩咐道:“都关好。”
苏棠犹豫了,两人共同待在这种封闭的空间绝不是好事,万一他想做什么,那自己根本叫天天不应,可转念又想,这人虽阴晴不定性情乖戾,倒也从未动手动脚,或强迫过她什么……应该不是那方面的变。态吧?
她起身,将两侧窗格都合上,帷幔也全部放下。轿厢淹没在一片黑暗里,仿佛与热闹的烟火人间彻底隔绝,令人心生不安。
视线昏暗不明,四周变得局促而狭窄。清淡幽冷的草叶香忽然袭来,她惊觉方重衣倾身靠近过来,手臂也环过自己。
“你——!”苏棠第一反应是往后躲,整个人几乎要缩进地缝里。
那人绕过她,抽出书架上一束卷轴,慢条斯理坐好,随后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一惊一乍个什么?”
苏棠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若无其事坐直身子,悠悠地抱怨:“世子爷需要什么知会我一声就行,何需自己动手呢?”
“使唤你也不乐意,客气了也不乐意……”方重衣放下卷轴,脸上带着斯文的笑,眼底是一片凉薄,“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外边日头亮了些,轿厢内也浸润一片朦胧光泽。他笑意温和,一头墨发用束带随意束起,额前碎发垂落几缕,氤氲了眉目,是能让姑娘看一眼便误了终生的好皮囊。
苏棠却觉得是美丽而致命的毒蛇,她甚至不知刚才那些举动、那些话究竟几分真假,无心还是别有深意,与这样的人相处,实在是如履薄冰。
“世子这话问得巧,倒是小的一直想问您呢。”苏棠低下头,一句话轻轻巧巧道出,她实在不明白方重衣为何要把人强留在侯府。
四周充斥着喧嚷的人流声、暗流涌动的风声,轿檐下玉玦玲珑作响。
这样的旁敲侧击,那人自然不会听不懂。
沉寂的气氛中,她忽然听见一声轻笑,病态的声音幽幽入了耳:“若是不怕做冤死鬼……你大可以走。”
嗓音清冷,在一片幽暗里更显得阴森入骨,苏棠打了个寒战,满心满意认定这是威胁要杀了她,并未察觉是否有其他深意。
第12章 奶油糖
方重衣把卷轴摊开在她面前。
是她亲笔所绘的画像,那天上呈给大理寺的,画的有洪武,有山寨堂主,更有他。
“这可是你所作?”
苏棠意外,这些肖像居然会落在他手里?
“倒是极像。”他沉吟片刻,目光变得郑重而威严,“倘若让你再照别人画,能否做到?”
“对我来说倒是不难……”苏棠想了想,森森地笑了,“难道世子爷是有求于我?可是我最近被关在后院,手艺生疏了,反应也迟钝了,不出去踏踏青转换心情,恐怕做不到……”
“是吗?”方重衣没发火也没冷眼相待,微笑着点了点头。
笑容却让人寒毛直竖。
他娓娓道来:“五年前,江南千风镇出了桩案子,数十名贼寇趁夜闯入简家宅院,幸而当天简老爷带着妻女去邻镇听戏,只有侄儿简青竹和三个徒弟留守家中。”
“个人恩怨吗,后来呢?”苏棠不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火拼,还能怎样?”他轻描淡写,“所幸杀出重围了。可是简青竹命在旦夕,三徒弟一个重伤,一个中毒。”
苏棠慢吞吞道:“只剩一个全须全尾的啊……是因为更厉害些,还是被大家保护着?”
“那个人是我。”方重衣面色平静,像在叙述无关紧要的事,“重伤的是京城最野的王爷方长弈,杀人不眨眼,中毒的是当今圣上。”
苏棠差点被口水呛到,抬头对上他笑眯眯的眸子,心中陡然一沉。
“这件事没有外人知晓,知道的也不在人世了。你我主仆一场,本世子对你自然是下不了手的,但王爷和皇上就不一定了,怎么样,手艺还生不生疏?需不需要出门踏青?”
“你、你……”她忿恨不已,半真半假把这种机密告诉她,以此要挟,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别着急。老实走完这一趟,这件事我便当做不知道,大家皆大欢喜。”
为了不再被带进沟里,苏棠对他的鬼话一律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半合着眼低低道:“你让我画的人,可是与当时行凶者有关?”
“不错。”方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