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慕容熙又见缝插针地道:“公主明日应当有空吧?我这几日在京城逛了一遭,发现城南有条小吃街有不少清新爽口的点心,公主不如跟我去走走?说不定能合你口味。”
“这……”
人家说得句句诚恳,苏棠一时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拒绝,正在苦恼,身边忽然闪现一道墨蓝色的影子。
“她明天不饿。”
声音冷得几乎能掉冰渣子,苏棠差点被吓一跳。方重衣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不动声色横在两人之间,虽然遮着脸看不清表情,但整个人仿佛时时刻刻冒着寒霜。
明天不饿?这种奇葩理由亏他能说出口……
苏棠对慕容熙扯出一个笑,委婉道:“母后想去辉山那边赏枫叶,我、我明日打算陪同她的,恐怕要辜负五皇子好意了。”
慕容熙被方重衣堵在跟前,只能侧身绕过去,歪着头冲她笑了笑:“没关系的,下次再约也不迟。”
苏棠点点头,露出礼貌的微笑,却也没再说什么,相当于默默把话题掐断了。慕容熙赖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也找不到由头继续,悻悻回了自己的位置。
方重衣仍然守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像一尊门神似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苏棠幽幽地瞥了一眼:“你还杵我面前干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强硬,就是很直白的在撵人走,说完之后自己都小小惊了一下,冷汗后知后觉冒出来。换做以往在侯府,自己若是语气不好,稍有顶撞的意思,还不被他百倍千倍地整治回来?
她屏气等待着,时刻留神方重衣要发难,却久久没等到回音。方重衣只是安静地站着,过了会儿,低声道:“你等我。”
说完就默默离开了。
苏棠一个人留在原地,神不守舍恍恍惚惚的,反复琢磨他刚才的语气,好像也不带什么怒意?……应该不是去找什么法子来报复自己吧?
她偷偷张望,方重衣在烤炉边聚精会神地……摆盘?说起来烧烤这件事,烟熏火燎的,一旦做起来难免失了优雅,他可能是太沉静,太慢悠悠了,看上去居然和素日里弹琴没区别。
苏棠离得远,看不清他烤了什么,依稀看到五颜六色的,和别人炉子上摆的肉串完全不同。
看着方重衣默然向自己走来,苏棠又开始胆战心惊,天哪,该不会整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来逼自己吃吧?
“棠棠,我烤了水果,都是你喜欢的。”他走到苏棠身边,将那盘花花绿绿的烤食放在方炉上,帷帽下传出的声音轻轻的,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温柔。
她暗暗松口气,仔细瞧了瞧,有菠萝、小樱桃、荸荠等,俱是油亮又鲜润,十分养眼。
之前吃了那么多烤肉,着实有一些腻味,换成水果她还是很乐意吃的。
刚想拿一块,方重衣又轻轻握住她手腕:“小心,还有点烫。”说罢,从旁边拿了几根竹签,递给她。
“哦。”
苏棠接竹签的时候,看见他手背上烫了好大一个水泡,还冒着红血丝,触目惊心的,讶异道:“你的手……”
帷帽下的人迟疑了一瞬:“嗯?”
见他竟毫无反应,苏棠吓得直抽气,这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因为是烧烤宴,烫伤药什么的自然都时刻备着,苏棠吩咐了侍女,不一会儿便有人呈上一个青翠色小瓷瓶来。
她拿过来塞进他手里,迟疑了片刻,不放心,又闷声含糊道:“记得多上几次药。”
毕竟是这么好看的手,留了疤可惜。
帷帽底下无声无息,修长的手把瓷瓶握紧了,半晌,传出低低的一声轻笑,轻柔似水的嗓音道:“好,我记着。”
苏棠没理他,自顾自吃着水果,不知不觉,拿竹签在樱桃上戳了好几个洞。
她觉得方重衣现在变得很奇怪。
应该说,从分别之后,再到游船上遇见,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方重衣的脾气应该是锋芒毕露的,直来直去,肆意妄为,甚至有一点幼稚,有时候动气怒来说的话比刀子还可怕。自己这样频频撂狠话,还支使他,他非但不还击,还继续闷声不吭对自己好,百般的好。
像中了邪似的。
这种异样的沉默和温柔令她心惊,仿佛暗处有病态的种子在萌芽,一旦压抑到临界点,就会爆发出非常可怕的后果。
“棠棠。”
平静的声音唤了她一声,苏棠回过神,手中的盘子微微一抖。
“晚宴你会不会去?”
苏棠点点头,落寞地垂眼:“当然要去的……”
有些事,说不定在这场宴席之后就定下了,自己的一辈子也就这样定下了。
“不怕,我也会去的。”他又轻声说。
趁那人还戴着帷帽,看不见自己,苏棠尽情地斜睨了他好几眼。有什么好怕的,你去我才会怕呢。
“你也不必害怕我。”淡淡的声音,直接回答了她心中的念头,仿佛能透过那层纱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