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福晋,”毕春跪行上前,怯怯道:“您怎么了?”
李氏甩开毕春的胳膊,气急败坏道:“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
毕春战战兢兢地望着李氏因着肿胀又生气而扭曲的面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是李氏的陪嫁丫头,虽然知道自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但入了四爷府,一直顺风顺水,从来都没见她发过这样的脾气,怎的一个年筠淼就能叫她性情大变。
毕春揣测着李氏的心意,小心翼翼劝道道:“福晋,您别上火,自打回门那日之后,四爷就再没见过年福晋,这算来也有五六日了,四爷对她可不算是上心呀。”
毕春挤出一点笑来,故意嘲弄道:“她是被十四爷拒过亲的人,只怕四爷还膈应呢。”
“膈应?”李氏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瞧出来四爷膈应了?这几日不见,那是因为明日两个人就要双宿双飞了,正好甩了我们这些眼睛。”
李氏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似的,吓得毕春赶紧低下头,再不敢说什么,
幸好弘时在外头放风筝玩累了,闹着要喝奶茶,保姆带了他进来,李氏这才赶忙叫人收拾地上的狼藉,转而换上一张笑脸对弘时道:“来,弘时过来,额娘先给你擦擦汗。”
弘时懵懵懂懂地看着地上的碎碗片,还有淋淋漓漓的药汁水,小声问:“额娘是摔东西了吗?”
“怎么会,”李氏忍着牙痛,轻声细语道:“是额娘不小心打碎了药碗,因为额娘的脸太疼了,你看看,是不是肿了?”
弘时点点头,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李氏肿起来的那一侧,像个小大人一样,“那这碗药洒了,得再煎一碗来,喝了药病才能好。”
毕春赶忙道:“奴婢这就去。”
李氏抚着弘时的脑袋,瞪一眼木木地站在弘时身侧保姆,没好气道:“弘时不是说要喝奶茶吗,还不去煮?”
那保姆回神,连声应着,小跑着出去了。
“额娘,儿子给你揉揉?”弘时看着李氏肿得锃光发亮的腮帮子,小小的人儿却满眼都是忧愁。
李氏心头忽然一阵委屈,她伸手把弘时抱紧怀里,喃喃道:“真是额娘的好儿子,额娘这辈子就指望你了。”
李氏这里发脾气的事儿不到半个时辰就传达福晋耳朵里去了,彩云一听,眉开眼笑,觉得十足过瘾:“这才几天,她就忍不住了。”
福晋捏着帕子摁了摁鼻翼两侧的浮粉,淡淡道:“去送些金银花给她,叫她去去火。”
“奴婢这就去。”彩云抿唇笑道。
福晋看着连背影都透着欢喜的彩云,心里忽然有些悲凉,自己堂堂四贝勒府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出身,怎么就委屈到了这样的地步,要靠着这样的方式才能得到一点点欢快?
与彩云的欢喜不同,福晋的心里是新的忧愁取代了旧的忧愁,而这新来的忧愁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她叹了口气,缓缓抬手唤了念夏来,“四爷明日出行,东西都备好了吗?”
念夏轻声道:“福晋放心,都备好了。
念夏原来是伺候贵妃的,胤禛大婚的时候,贵妃特意叫她出宫来伺候,当时的心意原本说是叫胤禛纳她做个侍妾,但这些年过去了,福晋虽尊着贵妃的旨意跟四爷提过几次,四爷总是没应,一来二去的也就给耽搁了。
当初念夏只有十三岁,如今也熬到三十岁了,福晋一度想放她出府去婚配,但这姑娘认死理,说自己生是四爷的人,死是四爷的鬼,这辈子就没打算再寻旁人。
念夏生得好看,虽是丫鬟出身,但气质不俗,眉眼淡淡的,像朵兰花,虽不香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