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四溢透过氤氲叆叇的云,普照天地万物,而嘉平月中正是先啬一,司啬二,农三,邮表畷四,猫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虫八,以祀四方穰穰满家的祥瑞之气。
这就意味着腊八到了,众神灵便要下界,巡游人世间的善恶已备上谏天曹。
是日破晓,纳喇氏家祠由一声鸣炮礼便开始了隆重的祭祀仪式,那炮仗声顿时‘哔哔叭叭’的震彻天地,而相较四合院内倒像是沉默了许久,使得众人皆屏声敛息唯恐僭越了旗下人家的宗族礼法。
时下乐众敲撞擂鼓,鼓起严、鼓再严、鼓三严......
只见主祭者纳兰明珠诣盥洗所净手,遂由礼生领主祭出门迎祖,全体裔孙面向门口,主祭者长跪恭读请祖文:
“伏以日吉时良,躬身拜请。拜请叶赫那纳喇历代始太高曾祖考妣祖公、祖婆一派宗亲。
今有堂上裔孙暨[ji]①合家眷等,于康熙五年,堂上裔孙敬备斋蔬酒筵、金银财宝,拜请祖公、祖婆,到座领受。开壶酌酒,一来到座,二来领受,三来庇佑堂下裔孙合家人等,老幼平安,六畜兴旺,百福骈臻,千祥云集,万事皆吉。再来酌酒巡浆,拜请祖公、祖婆,缓缓饮酒,缓缓领受。裔孙人等具备金银财宝,奉上列位祖公、祖婆,打开金箱玉库,丙丁红火烧化,共烧各领。再来酌酒巡浆,裔孙摆下小小酒筵,不敢久列祖前。伏乞祖公、祖婆,各归原位。后有所请,伏乞降临,稽首奉送。”
“兴”礼生侍旁唱礼,又带领主祭者及司炉回场祭礼,“请主祭行家礼......再行安香礼......”
按以旗下人家的祠堂风俗,老祖宗的牌位应恭恭敬敬的设在家宅的西北角,正中供着老祖儿,西北角便是自家的直系先人。无论内外院落均以四角围合以作神区,遂日深月久叫白了便俗称堂子。
只听那堂上‘铛铛’之声钟磬连响,礼生便唱香礼,全族裔孙随钟声叩拜大行家礼。鼓初严,一声又一声,由献礼者接踵而至神龛前献上花、馐、果、蔬、爵、财帛等珍物。
又见礼生唱道:“肃肃初献,花果馨香,精神左右,祈降庥[xiu]②祥!”
待鼓三严祭礼敬上,由家主纳兰明珠进香礼拜,“列祖恩泽惠无边,世代英才出忠贤,遍及世代儿孙衍,承先启后亿万年!承先启后亿万年!”
堂内连续焚香,烧起的冥箔纸钱,香薰缭绕了整个堂子。男众位先,女眷位后,依着次序三拜三叩的行礼,那萨满太太不知何时手摇铜铃,腰插神刀,手舞雀跃地穿梭于神区之间。
雪梅眼睛凝滞着看这偌大的家祠,堂上只供奉着那拉氏的祖先,自己的额娘却未列其中,到底是嫁出的人,如泼出去的水‘旗人小姑须敬重,谁知哪日变不出得苦衷,这种死后入不得家祠,后辈人不得祭拜的滋味,活着比死了更加难受!这堂上氤氲蔓绕的云烟,像她淡淡的哀愁生起茕茕缔结。
她暗自啜泣,茫然中只见烟硝时明时暗,俨如纱的幔帐愈发看不清旁人的身影。如此也好,论天论地便也落不着短处,眼窝子里偏要掉金豆子,难不成还要委屈自个儿么?
正想着心事,突然有人挽起自己的手,直不隆通的将她拉出了家祠,雪梅云里雾里又不敢言声,这一下子真不知如何是好。她一脸愠色再抬起头来,那身姿绰约的背影下,依旧一身月白云纹长袍,辫梢绑着绛色流苏,一左一右微微地摇曳,衬得那肩峰宽圆的背影,风骨中透着凛凛的清雅。
雪梅一脸的茫然,“哥子,里面在祭家祠,就这样走掉不太好吧?”
门下的小厮牵来一匹白马,容若上前拍拍马鞍子,“算好了这当口行完了家礼就是萨满太太放焰口的时候,这会也不差咱们围在那里瞧热闹。今儿是大日子,旗户家家都在慎终追远,可舒穆禄氏的老祖儿却不在这儿。”回身向她伸着手,“走,哥子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话触及了雪梅的伤心处,不觉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最怕在人面前掉眼泪,遂别着头,看远处未知名的地方,眨眨眼硬是逼着自己把泪水忍回去。可这样有用么?怕是都瞧见了吧?曾听老辈人常讲‘长得高看得远’他身材挺挺拔拔的,高而健硕。这泪水成了壁上影,抹不去、褪不掉的,这大节下的竟哭起鼻子来,叫谁瞧见了都不好,怪难为情的!
雪梅讪讪的,只管低着头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容若双手箍着她的腰,顺势扛她到了马背上。自己纵身一跃,稳稳的坐在了她的身后,束住缰绳,“你往我怀里坐坐,头一次骑马摔了可不好。”
她有点诧异,不知怎么竟不大好意思了,于是诺诺地向他怀里偎了偎,只听容若软语温和,“为着安全,再坐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