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小姐脾气骄纵,丫鬟们倒是规矩懂理的多。她暗想片刻,便跟着贴身宫女庞娟进了正房。
一进卧房的门,就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在地上跪着,“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似乎没有听到朱妈妈给她福礼,直接往里边走来,却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她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床上躺的人可是萧家锦娘,萧小姐?”庞娟有些急促地走到萧锦娘身边问。
萧锦娘睁眼看着面带愤怒的宫女,又看了一眼华丽雍容的女子,目光最后落到还没有被叫起的朱妈妈,头一偏,反而背对着皇后和庞娟。
“你这小姐好生无礼,皇后娘娘来了,还不起身迎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地维持着侧身的模样,依然不言不语。
“娟儿退下!”皇后被萧锦娘背对着她时的表情寒了一下,弯腰去扶地上的朱妈妈,“快起身,你家小姐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连我这个皇后都不想理呢?”
“老奴遵旨。”朱妈妈神色恍惚,言语中透着激动。
但皇后一心想叫萧锦娘尽快进宫没有留意朱妈妈的异样,萧锦娘躺在床上,想着和皇后娘娘如何交涉也没有注意,倒是庞娟仔细留意了她一眼。
“萧小姐,你的妈妈已经起来了,你还是不理亲自来请你的皇后娘娘吗?”庞娟有了先前被萧锦娘吃冷场的一幕也不敢用趾高气扬的语气跟她说话。
萧锦娘听言转过身来,张嘴打了个哈欠,做了个刚刚睡醒的样子,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亲临弊宅,萧锦娘因病卧床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海涵。”
“萧小姐既然知道本宫来此地的目的,还要这幅样子与本宫相对吗?”皇后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意,萧锦娘也不打算再卖关子,她抬眼看着皇后,看着容貌端丽,礼让她的任性,却对她有说不出的一种违和感的皇后,她忽然觉得有中窒息的感觉。
“皇后娘娘所言差已,汉代名医郭玉说得很清楚,医之为言意也,腠理至微,随气用巧,针石之间,葶芒即乖,说的是医学的道理至精至微,医生在临症施治时应慎重和细致,切不可轻率马虎,如果稍有不谨,就会“毫芒即乖。”依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跟太后她老人家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诊治?”
“孟子曰:‘亲亲而仁民’,意思是君子亲爱自己的亲人,因而将仁爱惠及其它百姓。简单说,就是让我们像对待自己的亲人那样对待患者,通过精益求精的医术(即仁术)充分体现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医术为民所施的新的医疗观。医乃仁术,善德为本,多少大夫太医在救死扶伤的道路上日夜呕心沥血,用自己的辛劳换来患者的安康,用自己的汗水播撒着爱的阳光,萧小姐虽是一介女流却尽得娄老爷子的真传,难道不应该比别的人更懂得医者仁心的道理?”皇后也毫不退让地和她说起了必须医的根据。
“皇后娘娘,小女虽是得了外公的真传,却也懂得大医精诚,“精”与“诚”不分主次,相辅相成。凡大医者,无不严谨诚爱乐于奉献,凡大医者,无不严谨治学恪守医德。病人对医生的高度信任,理应赢得医生以亲人的态度对待,可是你们相信我这个毫无任何经验的小丫头吗?”
“即来请你,就是信你,何须顾忌?”
皇后想起皇上和李幕方的话,言辞凿凿地答。
“好,皇后娘娘如果肯说服皇上赐我三张免死金牌,我就进宫为太后诊治?”
“免死金牌?”皇后有些犹豫,但一想她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威胁自己,也就释怀了,“好,你痛快,本宫当然更痛快,但你必须保证舍尽你的全力救治太后!”
“当然!”
两人当下说好条件之后,萧锦娘坐在轿子里,随着皇后的玉辇后边进了宫。
“什么,太后的病需要开膛破肚,从里边穿针引线?”皇上听了身子晃了几晃,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开膛破肚四个字,从他出生的时候就隐隐缠绕他的梦镜,直到后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更是对这四个字讳莫如深。
三十年前,他的亲身母亲难产,命在旦夕,当时的娄太医还不是太医院院使,而是一个进太医院不到十年的普通太医,当时身为院使的赵大人号称天下第一针,所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为了给崔贵妃接生时候把脉,他自认为医术高明,其他太医都被他排斥在外,当时的太后娘娘迫切地希望后宫嫔妃们能给她的儿子,就是当今皇上的父亲生个儿子,于是在赵大人给崔贵妃诊脉之后当即便下结论说扎三针催产。
当时的另一位太医也就是娄老爷子他看出崔贵妃的病情不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于是不顾赵大人和其他太医们的拦阻,也上前给崔贵妃诊了脉,他不同意赵院使的针法,建议要扎五针,否则不足以达到催产的目的。
皇上相信赵院使,毕竟是在太医院二十几年的老太医,所以有心向赵院使的意见靠拢,娄老爷子据理力争,反而遭到其他太医的恼恨,说他想借着崔贵妃之病在皇上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院使不理睬他们挑衅,几个人在崔贵妃的卧房面前吵起来,太后发了怒,训斥众人不知事情轻重缓急,勒令赵院使施针。娄老爷子在赵院使进屋诊治的时候,还谆谆告诫赵院使一定要按照他说的穴位扎针,可进屋之后的赵院使一意孤行,给崔贵妃扎的还是他所说的合谷穴,三阴交。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