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别一回来就把人逼紧了,他还有两年时间,之后便是一辈子,不必急于这片刻。
对于魏小渺,他向来极具耐心。
不再多言,袍袖一扬,眼神略带一丝黯然的离去。
魏小渺望着孤傲入骨的背影,忽莫名自责起来,觉得自己这样不知感恩,又心想自己一定吃错药了,竟然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可要先擦把脸,洗去一身风尘,再去见皇上?”
“好。”宋炜停步回头,双眼光芒闪烁。“不过,要你侍候。”
末后一句但书让魏小渺又微微一惊,这下不用到哪个山旯旮子挖坑,他现在就想埋了自己!
第二章
明知七王爷对自己有别样心思,留他下来且亲自侍候他沐浴更衣,压根儿是种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魏小渺后悔自己莫名其妙的冲动,可话即已说出口,就没办法再收回了。
既然是要沐浴更衣,当然不能在可人来人往的花厅中,不得已将七王爷这尊大神请至他的厢房,命人去烧沐浴热水,再派人出宫,到王府替七王爷拿套干净的衣物来。
七王爷的母亲慧太妃多年前已出宫回居娘家,否则沐浴更衣这种事理当在她那里,怎么说都不该在一个内廷侍臣的地方,若传出去,不知别人要如何想了,唉。
魏小渺无奈的暗暗叹气,这是贵客,是主子,不能丢下然后自个儿去忙其他事,于是先请七王爷在房内奉茶稍坐,自己站一旁陪着。
“你也坐。”宋炜说。
“谢王爷,小人站着便好。”魏小渺委婉拒绝。
“在我面前不必拘礼,也不要自称小人了。”
“小人不敢逾矩。”
宋炜眼神沉暗,透出不悦,说:“魏小渺,你明知我对你……”
魏小渺眼角一瞟,恰好见到几个人提水进来,立即打断他的话道:“热水已备好,请王爷入浴。”
几人将水提进以屏风相隔的浴间,注入浴桶中,除渺然居的两小侍之外,手上暂时没事的常随太监也来帮忙,有人捧干净布巾,有人捧花皂香油,有人捧修面刀具,厢房内呼啦啦涌入多人,站一排等着服侍王爷入浴。
魏小渺喜静,渺然居惯来不嘈不闹,特别是他的厢房,平时极少让人随意出入,今日倒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老实说,他们都是来一窥传说中的“冷面战神”,实在不能责备他们不懂规矩,他们做的正是侍候人该做的活,不这么做反而才是不懂规矩,而最懂规矩的魏小渺恨不得将人扔给他们摆弄,自己躲远远的。
宋炜缓缓站起,高大的身躯在一群弱不禁风的宦官环绕下,更形魁梧挺拔,厉目冷冷扫过众人,不怒自生威,扫得他们一阵不寒而栗。
这些个个都是有眼色的人,放下东西,呼啦啦又全涌出去了,留下魏小渺独自面对。
可想而知,七王爷只要他侍候。
唉,魏小渺已数不清一日内叹过多少次气了,表面仍不动声色的道:“王爷,请。”
宋炜点点头,走至屏风后。
魏小渺还是招了个小侍小豆子进来帮忙,一同进入浴间,站到宋炜面前,主动抬起手替他先解下披风,再解开外袍和腰带,然后是内袍与里衣,一一将解下的衣物递给身后的小豆子收置,动作轻巧俐落,这些都是服侍皇帝时做惯了的,毫不生疏扭捏。
最后只剩亵裤,魏小渺刹地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解开腰间系带,垂目低头地蹲身为他脱下,露出如树干般的壮实双腿,与双腿间乌沉沉的的硕大yáng_jù,夹渗汗味的雄性气息蓦然扑鼻而来。
腥臊浓烈,却,煽情惑人……
魏小渺呼吸微窒,刹那错觉自己似乎晕眩了一下。
“出去。”宋炜对小侍命道。
小豆子不敢不从,躬身退出,心中嘀咕,现在连皇帝都不用大总管亲自侍候沐浴了,这七王爷怎这样霸气?
再次单独面对宋炜,魏小渺实在没法,默默解下自己的官帽官袍,挽起袖子,舀水从他的肩膀徐徐浇下,为他冲去泥尘汗渍。
温热的水淌过赤裸的身体,流到脚下变得有些污浊,可见已数日未沐浴,确实该从头到脚好好的洗刷一番,想来他一路上大半时间在马背上度过,说不定还跑死了几匹马。
魏小渺一舀一舀的浇淋,视线不能不放在眼前的躯干上,离开京城一年多,七王爷更加精健黝黑,挺拔的身骨,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肌理,无不充满阳刚的雄浑气魄,这些都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所没有的,特别是胯下象征男人的器官,他早已残缺不全。
七王爷巍峨如雄山峻岭,而他卑弱渺小如蝼蚁。
云泥之分,天壤之别,强烈的自卑感不由自主从心底涌上。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他,别说是男人,甚至连人都快称不上了。
曾有文人这般形容宦官——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唐甄《潜书》)
魏小渺自惭形秽,内心不由黯然神伤,对眼前的男人生起一分崇敬、一分羡慕,隐约还有一分嫉妒,与极微弱的恨意,手上的动作险些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