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停车场,边岩站在一旁等我们锁车,车锁好后,我们四个一起朝教学楼走。
走到二楼,方啸和刘杨跟我俩道了声别,拐了进去,我和边岩则继续爬着楼梯。
“数学老师让把卷子订正好,你订正了吗?”
我有点心虚,挠挠头说:“没……”
他把背在后撂到胸前,低头从里面抽出几张试卷递给我:“要看我的么?”
我伸出手去接那几张卷子:“要,我正愁一会儿老师检查呢。”
他却不撒手,斜了我一眼:“怎么谢我?”
我胳膊一伸去揽他肩膀,嬉皮笑脸地讨好他:“牙牙你最好了,哥放学给你买甜筒,啊?”
他“切”了一声,手指松了劲,嘴里却说:“不准叫我牙牙。”
说起来牙牙这个外号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不过历史却颇为久远了。那时候我们还穿着开裆裤,牙还没长全的边岩口齿不清地告诉我们他叫牙牙,我们仨学着他的发音,一直这样叫到了幼儿园。不过上了幼儿园之后,边岩学了汉语拼音,吐字也逐渐标准,再也不准我们叫他牙牙。我们仨虽然后来改了口,但还时不时拿来打趣他。
到了教室,塞到桌洞里坐好之后,把我自己和边岩的卷子在桌子上铺开,开始对着订正错题。
边岩的卷子写得满满的,我刚展开时被唬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把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简要步骤都写在了空白处。
我心里默默感叹,要么边岩能得满分呢,题都做对了还一题不落地写上步骤,这种态度就足够感动考神了。
经过月考一役,全班哀鸿遍野,尤其是数学,我们班平均分69,还没达到及格线。
数学老师可能看全班都垂头丧气,正式讲试卷前给了我们一点安慰:“大家也不要精神这么低落,这次试卷的确难度大了一点,主要是出卷子的老师看大家开学一个月心都没收回来,想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让你们知道自己还差得远,还得使使劲。所以考得不好也不需要太自责,并不是说你们就像试卷上的分数那么差劲。”
这番抚慰人心的话说完,数学老师也没忘在末尾添上一句:“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咱们隔壁班的边岩同学还是得了满分,都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差距能这么大,大家可以自己想想。”
就这样,边岩成了八中高一年级第一个人尽皆知的学生,因为几乎每个班的老师在说完试卷难度较大之后,总是话锋一转:“话虽如此,13班的边岩同学还是得了满分,大家可以对比一下看看差距。”
边岩很快在其他班成了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传奇人物,比总成绩全校第一的那位同学还要出尽风头。
成绩好一点的学生虎视眈眈:这谁啊第一次月考就锋芒毕露?
成绩差一点的学生顶礼膜拜:我还没考到一半分数人家居然考了满分?
比如我那个考了全班第五的同桌就一脸好奇地问我:“边岩?是不是天天和你在一块那个男生?”
崔放也打趣我:“哎卢沛,你那个小竹马那么牛叉啊。”
我下巴抵在课桌上,看着边岩试卷右上角龙飞凤舞的“150”,觉得我要喜欢不起边岩了。
喜欢边岩的人会越来越多,而我只是离他很近却并不优秀的那一个。
可我又不能停止喜欢他,因为我发现自从我意识到自己喜欢边岩之后,这种情绪就像疯长的藤蔓一样,爬遍了我身体的每个神经末梢,我越来越喜欢他。
我直起身子,抬头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得变得好一点,我得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边岩。
就算边岩不可能喜欢我,我也得拥有让他喜欢我的资本呀。
数学课下课之后,我去隔壁班把试卷还给边岩。
“都会了?”他接过试卷问我。
我语气不确定:“差不多了吧……”
他把试卷卷起来,在我头顶打了一下:“不会就问,跟我你还要装啊?”
“哎,知道啦。”我罕见地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嘛,装得再像也瞒不过我啊。”
临进教室前,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唉,可恨智商不能传染,不然让我勉为其难地多跟你待会儿也行啊。”
我被他这话说得心里一暖。
谁知他刚迈进教室,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后仰了下身子看着我:“哎?不对啊,万一你把我传染了可不就糟了?”
“……”
你看看吧,这死小孩还是这么欠揍,上一秒还装得善解人意,下一秒就本性毕露。
算了,不把他揪过来暴打了,谁让我喜欢他呢。
这次月考之后,整个高一级部的大楼里气氛都沉闷了很多,课间的走廊上玩闹疯跑的人数逐渐减少,大家都开始意识到“人外有人”这四个字的含义。
就拿我那个考了全班第五的同桌来说,刚开学的那一个月他上课时偶尔还干点与课堂无关的事情,月考之后就聚精会神地听起课来,他还告诉我他在原来的初中里是要考全校第五的。
唉,谁让八中就是这样一个人才云集的地方,开学伊始就让你认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弱。
大概是级部主任觉得这种低沉的气氛不太好,十一月份的时候,学校宣布要在高一级部举行班级合唱比赛。
这消息由班主任公布之后,并没有在班里激起多大水花,大家只是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