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此时弯腰凑近了,脸对着脸,看着少年漆黑的眸子,极为认真:“我一人进去,自能应付一切,你们切勿妄动。”
一阵默然,只有一旁的马跺了下蹄子。百里屠苏没有吭声,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欧阳少恭,挑眉在等待他的回答,那一双桃花眼眸,似有万千星子,熠熠生辉,温柔深邃,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你时,眼里似再也容不下其他。
百里屠苏莫名觉得脸上发热,他的头更低,目光飘在雪地上,声音细微,却非常肯定,应道:“嗯。”
“这才乖。”欧阳少恭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转身独自离去。
这还有不少的路要走,欧阳少恭一人在厚厚的雪地上,不疾不徐走了小半个时辰,白色的披风融在雪中,摇曳飘零。
始皇陵外自有人相候,不少青玉坛弟子对他还颇为尊敬,引路者抱礼低头道:“丹芷长老,请随弟子来。”
这东门往里的通道,全由结界铺就而成,隔断了毒瘴,往里过了水银河,才能进入地宫之内。
水银河外,有兵佣车马无数,列得严谨整齐,好似大军压境,声威赫赫,过了水银流成的护城河,过甬道百米,才入宫门,其中构造摆设,俨然如当年的咸阳宫。
青玉坛弟子守在门前,欧阳少恭独自步入殿中,这里没有阳光,一排排烛火晃人眼,雷严背对着他站在台阶上,此时转身,随意抱了下拳。
“欧阳长老,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心焦么。”雷严快步下来,满脸亲切之色,竟是自然得很,“这大冷的天,真是辛苦你了,来随我来,好好休息一下,明月珠就在此处。”
雷严将欧阳少恭带入一个寝室,里面看起来就是常人家的卧房,完全不像古墓,不冰冷也不阴森,桌上随意放置的白色玉珠,就是明月珠,不过拇指大小,光泽温润,就这么放着,就这么,到了欧阳少恭的手上。
是先塑玉衡,还是先杀了所有人,欧阳少恭想了一瞬,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既然自己有点心急新的身体,就先将玉衡塑成罢。
欧阳少恭拿出玉衡碎片,一个个摆到桌上,一边道:“武肃长老就在外相侯吧,重塑玉衡,也不需要太久。”
雷严没有说话,甚至忘了跟欧阳少恭客气一句,带着对丹药的期待和急切,转身离开了石室。
江都,天阴沉沉,绵绵小雨正下,到处弥漫的都是湿冷,还有透到人骨头里的慵懒。
紫胤撑了把纸伞,在花满楼门前望了望,烟雨蒙蒙,青雾如水墨丹青,氤氲这江南秀美,便像是欧阳少恭那般,风雅温柔之人。
他收了伞,抖去上面的水,步入这烟花之地,负手而上,也无人理会他。
南舞雩也并非不谙世事,看到紫胤独自来找她,便有几分害怕,她站起来,比紫胤还要高些许,一双眼睛却是显得娇柔。
“少恭,没有回来么?”南舞雩不敢直视紫胤凌厉的双眼,低头问道。
紫胤没有回答,直走到她面前:“鲛人泪使人忘忧忘情,可是当真?”
南舞雩知道了他的目的,却还是立刻问:“你想做什么?”
她不觉得紫胤有何特别,不觉得紫胤是仙,就会和普通的人类有所不同,人有感情,人也会想忘情,无情了又想有情,人总是这样。
“我要你的眼泪。”紫胤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但我一定要这么做。”
南舞雩退了一步,头低得更低,过腰的卷发垂落下来,阴影模糊了她的神色。明明很高的个子,此时轻轻颤抖着,几乎要蜷缩起来,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猛然转身,从窗口跃了下去,那身体的摆动,如一条鱼跳进大海。
紫胤立在窗前看着她,双手负在身后,淡漠的目光透过如雾烟雨,看着裙衫潮湿的鲛人。南舞雩仰头望了那窗口一眼,精致的脸上满是雨水,他们看不清彼此的面容,这远远一望,那恐惧和悲凉就弥漫开来,席卷了情绪。
窗被轻轻关上,紫胤转身出去,一步一步走下有些老旧的木梯,脚步沉稳有律,闷闷的带着咯吱声。
他忘了拿自己的伞,走出这风月小楼,穿行在烟雨中,似画上鬼魅,濡湿了素衣白发。
天暮时,夕阳竟显了出来,雨却没有停,不过一洒朱丹,化在了水里,瑰丽浓烈,又透着江南娟秀。
紫胤浑身已湿透,水从他的白发、广袖、衣摆上垂落,沉甸甸砸出水花,雪白的睫羽上有水珠滚下,模糊了视线,似泪水滑到脸颊上,再分不清是雨是泪。
他似乎极累,疲惫地轻轻叹息,看到街道偏僻处,几个长了厚厚青苔的木椽石墩,便走过了去,那里已有一个人坐着,背对着他,长发垂腰,广袖蓝袍,坐得非常笔直,是个男子,在雨里,浑身不见一点湿漉。
紫胤撩起衣摆坐到石墩上,双手撑着膝盖,他的左手一直紧握,像死死攥着什么,非常用力。
“你终是回来了。”二人背对着,紫胤忽然出声道,又似叹息,“师叔。”
玄霄却笑了一声:“执念太深,总能找见机会。”
紫胤低着头,手攥得更紧,听玄霄道:“你倒变了许多,为私情而杀无辜,鲛人一生只流一次泪,因为只要流了泪,就会变为水沫消亡,你爱上何人?”
细微的雨声无休止,紫胤微微咬着下唇,露出几分孩子模样,一个字也不说。
玄霄冷冷道:“整个琼华只有你成了仙,任你遵奉天道,如今看来,早晚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