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弄臣
商队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这年的五月末赶到了印缅交界处的本帕山。
穆先生奇迹一样出现在了顾云章面前,突兀的有如从天而降一般。这回他除去了那身骚模骚样的鲜艳衣裳,换上了西装打扮,标致优雅的好像一张绅士标准像。按照事先讲好的条件,他将余下的佣金付给了顾云章,又和和气气的道了许多句辛苦。顾云章听了他这套言辞,不知为何感到受之有愧,好像自己占了对方便宜一般,几乎想要把款子退回去一些。
告别了穆先生,顾云章带着队伍踏上归途——这回身边没有商队可护了,外畅快顺利,一路日夜兼程跑下来,不出三十天便回到了丁达。
这回他走了两三个月,真堪称是远行了。海长山这天知道他要到了,早早就起身招呼勤务兵过来,把那楼内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又张罗着让厨房杀猪宰鸡做一顿好饭。及至上午十点多钟,队伍果然络绎出现在丁达边缘了,他便欢欢喜喜的骑马迎了出去。
顾军这一场算是满载而归——他们花销了从穆先生那里得到的银元钞票,沿途购回大量日用百货以及布匹药品,零碎东西被满满登登的绑上了驮架,每匹马都是超重行走,士兵们只好徒步前进。
顾云章经过了这一番跋涉,狼狈的灰头土脸,面孔上又是汗又是泥,混在一起都画了花。海长山遥遥的跑上来,一见他是这个德行,就笑着从腰带上抽出毛巾递给他:“军座,这一路可是太辛苦你啦!”
顾云章面无表情的接过毛巾,先是劈头盖脸的擦了一把,然后上前两步揽住海长山的肩膀,同时轻声耳语道:“真累了……要累死了。”
海长山知道他在部下面前,很爱强撑着要个面子,从不肯露出颓势,就佯装亲热的顺势架起他,口中低低的安慰他:“马上到家了,再走两步,我那马就在前边呢。咱骑马回去,不走路了。”
话音落下,他就觉着顾云章那身体极其瘦削,隔着衬衫能觉出肋骨来,腰也细成了一捻,皮带挂不住,裤子都有了往下掉的趋势。
顾云章往常出门,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可这回他顾不上卫生了,泥猴似的坐在餐桌边,他用湿毛巾略擦了擦手,然后欠身从汤盆里捞起一块肉,滚烫的就塞进了嘴里——也不咀嚼,喉结一动囫囵着便咽了下去。海长山看他苦到这般地步,心中就有些难过,亲自拿个饭碗要去给他盛饭,然而还没等他迈步,邵光毅已经把饭锅端进来了。
顾云章对着身边位置一歪头,匀出舌头告诉邵光毅:“坐下,一起吃。”
邵光毅怔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不不,我还不饿,军座吃吧。”
顾云章不看人,自顾自的继续大嚼起来——邵光毅爱吃不吃,反正他是关怀过了。
护商队回丁达前穿过了一片丛林,林中情形仍然险恶,众人心惊胆战的,接连几天都没有正经吃饭。如今好容易脚踏实地的到了家,各自都放开了胃口,恨不能跳进锅里去吃。顾云章独自一人吃了一盆米饭,肉菜另算,最后一抹嘴向后仰靠过去,心满意足了。
海长山站在旁边,见他吞了这许多食物进去,胃部却也未见明显隆起,就十分好奇,陪着笑一边伸手在他肚子上摸了一把,一边在口中解释着问道:“军座,你这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顾云章抬手解开了皮带,又把束在裤腰里的衬衫下摆也抻了出来;抑制不住的打了个饱嗝儿,他十分木然的答道:“不知道。”
及至邵光毅也填饱了肚皮,顾云章便起身走到院内,摆出阵势开始洗澡。
缅北这地方太热,人都半裸惯了,偶尔来个全裸,大家也见怪不怪。然而顾云章站在外面刚要脱裤子,忽然天空乌云密布,却是下起了大雨。
他并没有在雨中洗淋浴的打算,故而就一头钻回楼内,重新命人端盆倒水,牙粉香皂等物也被邵光毅尽数运送过来。海长山在一边看着,就见他雪白单薄的站在地上,纤细后腰软软的微凹进去,向下延伸出了饱满端正的屁股和修长笔直的双腿——这情景固然具有一种脆弱的美感,可惜那手脚都被磨出了血泡,左边脚踝上不知怎的受了伤,还溃烂了一块。
海长山忽然觉得顾云章很可怜,回身环顾四周又抓不到勤务兵,就亲自撑起一把雨伞,出门给顾云章找药去了。
邵光毅为顾云章周身涂抹了香皂,用毛巾浸水擦洗起来——洗的很仔细,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顾云章先觉着有点不自在,后来见他动作温柔,就放下心来,乐得省下自己的力气。
舀水为顾云章从头到脚的冲洗净了,邵光毅找出一条干毛巾,为他擦净身上的水珠。
毛巾走到下身时,顾云章大喇喇的将一只脚抬起来踩在了凳子上。
他本是想要摆出合适姿势,便于邵光毅擦拭;然而近来一直心怀鬼胎的邵光毅单腿跪在他面前,手拿毛巾却是怔住了。
顾云章见他不动作,只是对着自己胯下那一吊东西发呆,登时也想歪了。正所谓饱暖思淫欲,他现在不思淫欲,不过开个玩笑的闲心还是有的:“看什么?好看?”
邵光毅听出了他那话中的调笑之意,就十分不安的低下头去,手里还攥着那条毛巾。
顾云章伸手摸了摸他的短头发:“想看就看,我不怕看。”
邵光毅,正如他曾经申辩过的那样,不是“那种人”。
当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