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在乎李若朴还在一旁。他说他的那位表妹是个非常容易担惊受怕的女人,像只小兔子一样,但又很倔强,从小被他逗弄,也不敢说些什么。他说他没有所谓仗势欺人强抢民女之类的恶俗戏码,他那时毕竟是真爱过他表妹的,否则也不会养大她的小孩,只是没想到养大了一只恶狼。他说他罪有应得,章九听他的这些话,却听得只想呕吐。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了一句:“你知道他有异心吧?你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了所有事都是他做的?”
章君国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得很深很深,最终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时间到了。章九还想问,你到底爱过我妈吗?但他看着李若朴毫不起变化的神情,收住了这个疑问。他突然觉得他不认识他的父母了。他想,也许他们早就貌合神离了,只是剩他一个人以为全世界都是完满的,父母们都是恩爱的。他想大笑三声,却没什么力气。罢了,破碎的东西即是破碎,哪管它碎成了多少块。
他没有再回去给他妈租的那栋公寓,而是住在了赵钦那里。赵钦在n市,偶尔回来一趟与他会面。他没有在床上再说不,反正赵钦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好在对方恢复了那种温柔体贴,也没有把他弄得很疼,很多时候倒是舒爽居多。他问赵钦,你和余筱筱进展如何?赵钦不想搭理他这种问题,就只说:异地恋,还能进展如何?
章九又问:“什么时候带我过去?”
赵钦向下望着他,说:“很快了。”他近来说这三个字说得很频繁。
他还问赵钦,你对程乃谨到底是什么感受?说实话。
赵钦那时在抽烟,抽得空气里都是烟草的气味,面目模糊。他说:“其实一开始确实是看不上他,但现在觉得他挺狠的,心思很深。可能确实一辈子忘不掉这个人了。”
章九笑了笑,凑上来拿走他的烟,和他接吻,将那烟草气味都吞进身体里。
“人就这么犯贱,非得那人从自己生活里抽身,才会牢牢记住对方。赵钦,要是有一天我也突然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了,你会不会一直记着我,记挂到你死的那天?”
赵钦坐直了身体,将他面对面搂进怀里,啃咬着他的锁骨,然后将手指插入他刚做过一次的湿软肿胀的后方,往里深入着。章九抖如筛糠,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他说:“我不会记着你,我会把你找出来,然后操死你,你死了以后,我也跟着一起走,然后我们去天堂四处旅游。”
“你怎么这么……狠心……非得弄死我……”他难耐地扭着腰,对方的手指就像蛇一样在那里头游走揉弄,神智一步一步陷入泥沼。“到那时我绝对要藏得很好,不让你发现……啊!”
赵钦闻言,咬上他的脖颈,他说:“别逼我,小九,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章九在痛楚中大笑起来,“你真他妈是个王八蛋,赵钦,明明是你在逼我,你怎么还看不清楚呢?”
他怎么还看不清楚呢?章九想。不过算了,与其细致规划未来,不如享受当下,醉死方休。反正未来这种东西,难以预料,随时会被现实的巴掌拍碎,一点形状都不剩。那么到底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做只短视的井底青蛙,未必不幸福。反正他原本就足够不幸福了。
25.
跨年夜的那一天,赵钦没有赴和余筱筱的约会——在一艘游轮上看烟花,倒数三二一。他觉得这种东西愚蠢又无谓,这一天与过去的三百六十四天有什么区别呢?在此之前他已经许久没去找余筱筱,他回了n市,与余筱筱保持着一种异地恋的关系,也没有去找章九,实在是分身乏术。好在章九并不很在意,只是说叫他别怠慢了人家姑娘,好歹也是个男的,得主动点。赵钦在电话里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震得章九将手机摆得很远,才保证了耳鼓膜的安全。
那晚章九和李若朴两人哪儿也没去,就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李若朴守着电视机看那跨年晚会。往年的时候,她总要出去四处游玩,或是和她的姐姐妹妹们大肆购物,但现在不了。她看着章九,淡淡地说了一句:“妈老了,走不动了,还是安静在家呆着吧。”临了还补一句:“阿钦呢,没来找你?”
章九吃着零食,说:“他忙,没空。”
“妈听说,他和老余家的姑娘在交往,你们……”
“别提这码事儿了,”章九又剥了一颗糖送进嘴里,“妈,我们肯定是不能修成正果的,只是都还不舍得放开对方,就先走着吧,不到那一天,还不打算悬崖勒马。”
李若朴拿着遥控,视线没有离开液晶屏幕。她说:“你已经这么大了,妈不能对你的事多说些什么,只是希望你少受点伤害,希望能保护你多一会儿,但你现在好像都不用人保护了,也不怕疼,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章九听了直发笑,剥了一颗糖送到他妈的嘴边。
电视里正倒数完最后的“一”的时候,门铃响了。章九跑去开门,见到了头顶和肩膀上都是雪花的赵钦。光线照亮了他的面庞,一半坦在白光下,一般陷进黑暗里,雪,沾得到处都是,甚至连睫毛上都是洁白的雪花,随着眨动一点点掉落下来。他拉住章九,用冰冷的嘴唇不停吻他。“我想你。”——他不停地重复着,章九听了,鼻腔发酸,眼眶发热。他嘟囔着:“你傻`逼啊,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你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