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越缜密越好,不该留有书信;疑点三、既然嫌疑人声称没写过此信,字迹也并非不能模仿,不如请专家鉴定一二,看是否为嫌疑人亲笔所书。”
齐王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楚王,心中五味陈杂——他一直以为伪造书信陷害他儿子是楚王授意,谁知……楚王居然提出疑点。
众人也真没见过楚王这种人,一会儿声势浩大抓捕嫌疑人,一会儿又说有疑点,这到底是要站哪一边?
沐慈其实那边都不站,他向来只论事实不论人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会因已经得罪了齐王便将错就错,彻底弄垮齐王府。
沐慈向来光明磊落,大家对他也更多了一些钦佩。
……
沐恒遣身边的幕僚立即抓住机会,要求鉴定笔迹。
吕秉辰下意识转身,看向德光帝,却见德光帝眉峰紧皱,显然不高兴。方善悟清清嗓子,提醒他这是在庭审。
吕秉辰只好把问题抛给陪审席,问:“众位如何决议?”
几个人相互商量,之后同意鉴定笔迹,毕竟这封信是不是沐恒遣所写,干系重大。
至于人选,书法好,人品好,又与双方没太大牵扯的,唯有御史中丞苏砚。
苏砚级别不到,并未临审,吕秉辰这边派专人去请他上堂作证,向他言明厉害。
方善悟才出来说话:“请苏中丞过来需要时间,现在也过午了,不如大家用个膳,休息一个时辰?”又躬身对德光帝拱手,“陛下以为如何?”
德光帝也不好强留人下来不让人吃饭,只能点头同意,飞快走下主位,几步赶到沐慈身边。牟渔微微示意,乐守并不阻止。
沐慈任由德光帝牵着他的手左右查看,听出他言语中的真切关心:“九弟,你伤哪儿了?可好了?给我看看!”说罢便小心撸起沐慈的袖子,想透过纱布看出点什么来。
纱布下,隐约还有青紫红肿,德光帝想摸又不敢摸,只吹了吹:“不疼了啊……”
沐慈轻描淡写道:“皮外伤,没大碍。”
德光帝一瞬间眼圈儿就红了,也不知自己一贯心疼,精致可爱如瓷娃娃的小弟弟,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在面对险些夺去他性命的伤痕时,竟如此镇定淡然,只说是皮外伤,不值挂碍。
“我饿了,要用膳,你呢?”沐慈问,态度极好,几乎是邀请了。
德光帝立即破涕为笑,“哥哥陪你一起用膳,行么?”
“行!”沐慈爽快应承,“那去我家。”
“好!”
最终德光帝还是没成行,说是宫里一个美人生的小公主落了水,北地到了快十月的天气,十分寒冷,小孩儿这时节落水可不是好玩的。
德光帝对儿女都很关心,便急匆匆赶回了宫。
……
德光帝离开,下午的庭审还得继续,天京城许多人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知道楚王气势汹汹抓了嫌犯,可又给嫌犯开脱。大家十分好奇这件事会有个怎样的发展。加上大理寺正门大开,并不禁止百姓观望,便有无数百姓拖家带口,跑大理寺门口看热闹来了。
比逛庙会还起劲,不少有眼光的商贩也挑着担子叫卖开了。
沐慈看外头人山人海的热闹,树上挂满了孩子,对牟渔道:“调动人手,护持秩序,别踩踏了百姓,也别叫拐子趁机弄走孩子。”
牟渔知道沐慈经过这事,又会多许多粉丝,便道:“已经从西山大营调了新兵过来。”
天京城一有大型活动,朝廷和京兆府都会出动人手护持秩序的,以免发生混乱。很快,许多青头皮少年便协助京兆府衙役,十分有礼貌,见人先露三分笑,小孩要爬树都耐心帮忙,下了树也会把孩子送到父母手中,赚足了好感值。
刚开始,大家对这些新兵的青头皮投以异样眼光,后来看这些少年个个俊秀年轻,有些还害羞腼腆,并没有军人的血腥杀气,也不因剃发而变成妖魔鬼怪。
大幸朝真是个比较开放的朝代,大家渐渐接受了这些青头皮的少年军人,对他们报以善意的笑容。
……
大理寺衙门内,庭审继续,衙役拿了书信和沐恒遣之前的手迹,呈给陪审旁听的人员看,到沐慈这边时,沐慈示意多停留一会儿,不用手碰,只用眼睛在细细查看。
齐王屏息,众人也屏息,静待沐慈对比。因高官大多数教过沐慈功课,知道他这个人心细如尘,一点极为细小的差别,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沐慈看过,却并不说话,因为他并非证人,所说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反而可能影响专家——苏砚的判断。沐慈什么也不说,神色平静,目无波澜,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倾向,只道:“请苏御史验看对比!”
苏砚已经被请来,拿着进行比对。
苏砚看过字迹,说:“这封信笔迹看着相似,却有形无神,彭城郡王笔锋劲遒……”
众人听了一堆关于书法的分析,最后沐慈才淡淡指出:“结论!”
所有人屏息凝神。
苏砚并不惧怕,昂然道:“此信系伪造,并非彭城郡王所书。”
作为代表的乐恕与凤落都拧眉,看向沐慈,而沐慈依然目如古井,深邃无波,似乎并不意外。
沐慈的确不意外,他不懂书法,却有个比计算机更精密的大脑,擅长数据建模,早看出那封书信属于高仿,与沐恒遣的字迹有细微出入。
峰回路转,沐恒遣虚脱般软倒,齐王也是松口气。众人则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