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厚,头上微微谢顶,走出来的时候,手上的毛笔还滴着新鲜的墨汁。
“穿白衣的,三十左右?今天来买书的?”老板扬起脖子瞅瞅萧秋水,不紧不慢道:“是有这么一位,长得很是不错,却算不上老主顾,估摸着也就两三个月来一回吧,来一次买上好几本,杂志什么的……”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住在哪里?”萧秋水打断他。
书店老板摇头,“那人挺寡言少语的,礼数周到的紧,嘴巴却很严实,不跟人多扯半句的。”
“他是姓李吗?”
“他姓李呀?”书店老板诧异,“这我倒不知道,更别提人家住哪里了,人家不爱搭理你,我也不方便问不是?”
萧秋水忍不住感到失望,却仍旧追问道:“他下次大概什么时候来你这里?”
书店老板一摊手,“这我就更不好说了,按道理呢他两三个月来一趟,可他要是愿意天天来,或是半年后再来,我也拦不住不是?来或不来,什么时候来,哪有个准数呢?”
里间有人叫他,老板叹了口气,“好了小伙子,我有事先进去了。抱歉我爱莫能助啊。”
萧秋水尽管失望,仍旧道了谢,带着惆怅的心情走出书店。他身后,那个小伙计一撇嘴,嘀咕了一句,“哼,看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找小情人呢!”
萧秋水回到萧家公馆的时候,晚餐尚未开始。他人还在门厅,就听见里面阵阵笑语飞声。
“萧大哥怎么还不回来?今天学校没活动啊!”
“你说哪个萧大哥?这家里好几个萧大哥呢?你叫谁呢?”
“对对,我们得分一下,因为你们有时候既喊易人大哥萧大哥,又叫萧老三萧大哥,都弄乱了!”
“唐方你瞎搀和什么!谁都会乱就你乱不了,因为一个叫大哥一个叫相公嘛!”
“哈哈”“嘻嘻”“咯咯”一下子哄堂大笑。萧秋水隔着堵墙,就能猜到唐方脸上的飞红。他凭着说话的声音,就已然知晓里面现在都有谁,可他却不是那么想进去。照理来说,加入欢乐的一群熟人是他一向乐于去做的事情,可是今天晚上,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想一个人待着。
但是他仍然神采熠熠地走了进去,向屋内所有人打招呼:“你们又在拿我和唐方寻开心了?好像你们以后都不成家似的!等到你们结婚那一天,我非要报这一箭之仇不可!”
说着走到唐方身边,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拖了张椅子坐下。
众人笑声愈高,唐方脸色更红了,却红得喜气洋洋,一双眼睛亮亮的,轮廓优美的嘴唇不可抑止地扬了起来。她深深地看着暌隔一日的未婚夫,“你这一天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今天赵姊来吃饭,要早点回的吗?”
“赵姊来了?”萧秋水从果盘里抓起一个苹果,擦一擦就啃,“她人呢?”
“在厨房里跟吉大婶一起做晚餐呢。”坐在一边的唐柔轻声道。
萧秋水看向他,“赵姊来做客,还亲自下厨,真是不好意思。”
萧秋水眼神湛然,从唐柔身上扫过。触及那两道目光,唐柔的心跳加快了,脸色变得几乎跟表姊唐方一样红。可惜没人注意他,萧秋水仅仅瞥他一眼,就看向别处,因为赵师容系着围裙,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走了过来。
尽管围裙加身,盘碟在手,赵师容依旧身姿款款,雍容高华。她向萧秋水微笑道:“回来了?大家正担心你,到哪里去了呢。”
萧秋水站起身,从赵师容手中接过盘子,摆到桌上,“今天坐了趟人力车,想体验一下老爷的感觉来着,不想天生不是做老爷的命,那个车夫中途就地昏厥,差点把我摔出去。我不好撒手不管,雇车把人送去医院,这一整天就在医院跑来跑去了!”
邱南顾闻着菜香凑过来,“原来是做好人好事去了呀!明天指不定就上报纸头条,萧三少爷勇救车夫,助人为乐感动石城……”
“得了吧你!”萧秋水嗤笑,“整天光说不练,明天就上济生医院,给人买营养品去!”
唐柔也走了过来,“原来你把人送到济生医院去了。”
他微微仰着头,清澈的眼睛通过薄薄的镜片,睇视着萧秋水,瞬也不瞬。
萧秋水道:“是啊……看到那么多人辛苦谋生,心里真不好受!”他又从赵师容手里接过一盘菜。
赵师容听见了最后一句话,“辛苦谋生?你看到了不过冰山一角,要是看见了整座冰山,你估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姊,你见识过很多这类事吧,要不,给我们讲讲?”唐方从吉大婶手里接过汤碗汤匙,一一列到桌上。
赵师容笑道,“今晚就不讲啦,吃饭时说这些,平白败人胃口……”
唐方又道:“是你跟李大哥并肩闯荡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吧?你们真是不容易。”
听到这里,萧秋水突然想起什么,“赵姊,说好的介绍李大哥给我们的,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白手起家,风尘侠侣,帮派领袖,真是中才有的人物啊!”
“对啊,对啊!赵姊,虽然李大哥事物繁忙,也不至于见一面也吝啬吧!”唐方和邱南顾热烈响应。他们都正处于多情善感的年纪,对李沉舟和赵师容的人生经历,不可谓不好奇感佩。
只有唐柔一直在看着萧秋水,听了这话,默不作声。
赵师容笑了笑,“我跟沉舟说过了,下月你们家办晚宴时,他跟我一起出席。”
邱南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