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虽然他已经死了,但好歹是操作制约心理学(o!你这么说很失敬喔。」
「妖怪是不会死的吧。他还留在那间研究室里。」
阿飘?真是会说话。
科学研究人员的想法有些时候会很天马行空,达哉知道汤岛想表达的是什么。他要说的是:始祖是很伟大的。
弗罗伊德、荣格、爱瑞克逊及其它的先驱者都曾被敲骨吸髓。也就是说,他们所留下的一言一句都会被拿来做研究。
过去的研究者对于现在的研究者来说是范本,同时也是经常被批判、否定的对象。只有经得起数年、数十年、数百年批判及否定的研究者,才会名留青史。
至于心理学就更不容易了。因为要正确掌握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还要进一步诠释得让第三者懂可说是非常困难。
这就是为什么心理学常得承受不够科学之批判的缘故。
达哉更是只要碰到人类心理的问题,就认定和暧昧、模棱两可纠缠不清。因为谘商、辅导、分析都是心理学的应用,没有一种是科学的,充其量就只是一种技术而已。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汤岛似乎承认了心理学的模棱两可,才经常摸索并思考最新的研究方法,希望能够让心理学科学化。他这份热心着实令人佩服。「怀疑前提条件、怀疑所提出的数字、怀疑自己」这就是汤岛的做法。
而这位让汤岛这么喜欢的新来的研究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这个人非常爽朗喔……从一开始一路走来,他都在提操作制约心理学的矛盾点。」
心理学一言以蔽之,就是各领域无所不包,甚至可细分成好几个派系。因此研究人员绝不能冥顽不灵,也不能够孤芳自赏地进行研究。
尤其是当你隶属于某个大学、某个研究机关之后。
操作制约心理学这个词,在日本大多称为行为分析学。在现代心理学的领域当中,就像个明星般非常红。这一派的研究者是从人类、动物和环境之间的关系,去掌握其行为模式。因为这一派研究者的思维方式比较接近生物学而非心理学,所以有人认为它并不是心理学。但是也有人认为心理学家都具有必要的基础知识,所以借由概论应该就可以教导别人了。
以汤岛的标准来说,似乎和操作制约学派的学者不对盘,尤其是和那位宗师。
偏偏他和属于这个派系的宗师的直系研究员成为好朋友,真是让人跌破眼镜。不过,如果该名研究员走的是批判性思考的路线,那就可以理解了。
——那边研究室的人以应用行为分析学为主,而且奉行的是,行为分析学万能主义吧?他竟然敢批评他们,真的是很有胆量……
他八成是个非常稳重的人。
「指出矛盾之处是很重要的。这个人还真是积极、果断呢。」
虽然不祥的预感一步一步逼近,但达哉还是忍不住表达了心中的佩服。
在做学问的世界里,即使接触的都是尖端的领域,也还是有因循守旧的人。至少要批判自己的恩师,或更上一层到恩师的恩师,就要有相当的觉悟。最糟糕的状况,就是研究无法再持续下去了吧!
「没错,他就是这种人。他曾经在小酒铺的店中,针对酒精的害处做说明呢。那里不是说教的地方,可是却大快人心。而且他本人认为这是芝麻小事一桩,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或是谴责,他都无所谓……我尊敬他。」
汤岛越说越高兴。对于像他这种恬淡寡欲,一心只想从科学的角度接近心理学的研究者来说,这类型的研究者应该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吧。达哉也觉得这是件好事。
但是,不知为何他渐渐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有一个人就是这么不会解读气氛。不,以研究员的身分来说,这是一种非常理想的状况。这个人能够从客观的立场证实自己所相信的事情,应该是值得夸赞的,但是……
——这种事好像在哪里听过。应该是多心了吧……
达哉的表情转为阴郁。
立志当研究者值得令人尊敬,但是达哉知道,这种人如果在日常生活当中也是我行我素,就会增添别人的麻烦。因为他身边就有过这种人。
——哈佛的研究员、研究发展领域、操作制约学派批判型的研究者……奇怪,就是有相当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这个能干的年轻人来了之后,自己似乎将处处受制。
根据达哉的认知,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些描述。
这是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人——
但是,世界这么大,除了「他」之外,还有其它我行我素或是坚持走自己路线的研究员并不奇怪。
应该一点都不奇怪。
达哉企图说服自己。
因为达哉认识的这个人,已经以「日本太无聊」这个理由,在高中时期就远渡重洋飞到美国去了。他不可能专程回日本的,应该早在美国奠定基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