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是佩蒂姑妈准备的,氛围一如既往的安静而祥和。
亚特兰大居民们早就见不到的牛排、羊排、松饼和果酱面包排在发亮的餐桌上。突然有人送来一份电报。
是阿希礼的贴身男仆摩西发给玫兰尼的。
“我到处寻找,找不着他们。要我回家吗?”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吓得瞪大了眼睛。她们早饭都没吃完就匆匆坐车进城,彼得大叔老大不高兴。
她们一进电报局就接到了查尔斯和阿希礼的团长打给她们的电报。
“汉密尔顿上校、韦尔克斯少校三日前执行侦察任务时失踪,专此奉告,深表遗憾。一俟有信,当即告之。”
回家的路上,马车里一派凄凉,佩蒂姑妈掏出手帕和溴盐掩面而泣,玫兰尼脸色煞白,直挺挺僵坐着,斯佳丽瘫在车厢角落里呆若木鸡。
一到家,玫兰尼和斯佳丽就跌跌撞撞的跑上楼,两个面色苍白、神色恐惧的年轻妻子紧紧拥抱着,不由自主倒在床上。两人的脸毫无缝隙的贴在一起,泪水顺着对方的脸颊纵横流淌。
两人痛哭流涕,难过得死去活来,不过至少比哭不出来好受些。
“我知道,我的丈夫已经死了……如今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玫兰尼抽噎着,孩子似的乳^房随着抽泣上下起伏。不知为什么,她没有把佩蒂姑妈和亨利伯伯算在“自己的依靠”里。
听到玫兰尼这么说,斯佳丽一阵难过,哭得更起劲了。
玫兰尼见嫂子哭得伤心,大惊失色,连忙擦干了眼泪,两条胳膊搂紧了她的脖子。
她抱歉的说:“对不起,亲爱的,我光顾着自己伤心了,把你的伤心事给忘掉了。振作起来,我最亲爱的斯佳丽,你至少还有查理的孩子,不要太难过。”
她苍白得像纸的脸上,流露出平静安详的光辉。玫兰尼帮斯佳丽脱掉衣服,两个人钻进被窝,拥抱着彼此,擦干眼泪,准备相互依靠着面对今后风雨不定的命运。
“该死的,查尔斯和阿希礼竟然被俘了!”斯科特看着伤亡报告的一栏,对自己的疏忽愤愤不平。
“至少比死在战场上、埋在哪个不知名的土坑里强。”瑞特的小胡子一翘。自从某一天开始,只要斯科特提到阿希礼,瑞特的小胡子就会翘起来。
“除非那个俘虏营叫做罗克艾兰。”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宝贝。”他的嘴角微微下撇,显得高深莫测。
想想看吧,食物少得可怜,毯子三个人才有一条,天花、肺炎、伤寒蔓延,简直是地狱版本的隔离医院,进去的俘虏四个里就有三个没法活着出来。
这时候,伊利诺伊斯州一定是冰天雪地。
斯科特并不担心阿希礼——他身体不错,福大命大——可是查尔斯这个小家伙……连拉肚子都能要了他的命,何况俘虏营里蔓延着天花、肺炎和伤寒?
林肯总统不肯交换俘虏,这对表兄弟也不肯宣个誓、开个小差溜回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宝贝,你为什么要与米德大夫串通一气,不准韦尔克斯太太生孩子?”
斯科特冷冷的回答:“因为我不想看着她送命。”
他想起玫兰尼扁平瘦削的胸部和臀部,她简直像个十二岁的、没发育的孩子似的。她那么弱不禁风,现在的情况又是那么危险和复杂……他绝不能冒险,让这个差不多最爱斯佳丽的女人有一丁点危险的可能。
“你的眼睛烧起来了,宝贝,像雪地里的狼。”
这个时候,南方已经被彻底封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民众们不知道,他们仍然坚信一个南方士兵顶的上几十个北方佬,哪怕谢尔曼的军队打进佐治亚,在亚特兰大西北一百英里外的达尔顿恶战时,亚特兰大居民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们不知道,如今南方士兵们缺衣少食,可尽管如此,许多伤残的士兵仍然纷纷回前线找原来的部队。他们知道,乔·约翰斯顿将军的兵力不足,人多一个是一个。他们知道,佐治亚绝对不能丢,从达尔顿到亚特兰大,罗马城有大炮铸造厂,艾托瓦和阿拉托纳的钢铁厂在里士满以南规模最大。至于亚特兰大,这里不仅盛产手枪、马鞍、帐篷和军火,还有南方最大的轧钢厂、几座主要的铁路修车厂和几所大医院,而且还是邦联四条铁路命脉交汇的车站。如果亚特兰大失守,这场战争就再也不必打下去了。
再过不久,十几岁的孩子和七十岁的老人都要上战场……斯科特闭上眼睛。
他不得不佩服林肯总统,他是个出色的政治家,林肯绿币的发行避免了高通货膨胀,又满足了战争的开支……成千上万的德国、爱尔兰和苏格兰移民,只要有吃的,有军饷,就能加入北方军队为他们卖命,可是南方……
先让查尔斯和阿希礼呆在俘虏营好了,至少他们不用参加最惨烈的保卫亚特兰大战役!
亚特兰大围城!
想起这件事来,斯科特的手指捏的喀蹦喀蹦响。
现在,北方的军队还在亚特兰大外一百英里,可再过不了一百天,谢尔曼的军队就会兵临城下。
必须在围城之前把姑娘们和孩子送出亚特兰大!
正好埃伦写信让斯佳丽回家,玫兰尼又不肯离开嫂子,于是她们带着佩蒂姑妈、韦德和普利西,坐上了去琼斯博罗的火车。
“我不知道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