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露地回到茶室,在水屋洗净茶碗和茶巾,放回原来的位置。接着捡拾风炉的灰。
有人说,从灰烬的状态可以看出主人投入的力道和精神。虽说是临时的茶会,织自认已竭诚宽待宾客了,但仍感觉力有未逮。和祖父、祖母以及父亲相较之下,远远望尘莫及。总觉得自己感受到的紧张,忠实地反应在灰烬里,织一边捡拾,一边咬紧了下唇。
香西和东原似乎交情甚笃,他早就隐约猜到香西迟早会带东原来。却怎么也没料到,会在祖父母及父亲都外出时突然来访。他表面上镇定自如地表示欢迎,内心却乱成一团。
他和东原是头一次见面,但从以前就不堪其扰地听到他的名字。明明不感兴趣还得听人家描述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就算不愿意还是忍不住去想象,也因此实际见到本人时,他并不觉得陌生。
收拾好灰烬后,织跪坐在床之间前面,静静欣赏挂轴和插花。
他想让心情平静一点。
终于见到了那个脑海中描绘过无数遍的男人,织没来由地心神不宁。
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本人几乎八九不离十,他感觉五味杂陈。因为他从中印证了,那个不厌其烦把东原的事告诉自己的男人,对东原的关心有多么深刻,以及那个男人的心确实牢牢系在东原身上。
从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那个男人一定——迷恋着东原。尽管他绝不会亲口承认,但织认定了没有其它可能。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男人那份激烈的执着。
见过东原之后,织能够理解为什么男人会受到他的吸引。
他拥有青年人特有的强韧俊敏和与生俱里的王者风范。即使和年纪大上自己一大轮的香西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误认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香西在赫赫有名的帮会组织位居要角,是个一呼百诺的黑道人物。面对被这样的香西看重,即使没有半点概念,仍以自成一格的摔性泰然品完茶的东原,织的精神一直维持紧绷。
爱上这样的男人,肯定有苦头持了。想必会整天胡思乱想,寝食难安,心灵得不到片刻宁静。他一方面同情这样的傻瓜,一方面又仿佛看到自己的缩影,不禁嘲笑自己不是正做着同样的事吗,我才是真正的傻瓜。
织不自觉地慨然长叹。
「喂,你在里面吧?」
格子门外传来呼喊声。
吓了一跳的织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为了方便开门而留下的门缝被一鼓作气地拉开。
「宗、宗亲先生……!」
不知不觉间暮色已深的庭园,衬托着眼前肤色白皙的男人。
宗亲大步进入茶室后,啪哒一声把门关上,走到织的身旁坐下立起单膝。越后上布系上深褐色粗质角带,天然布料特有的质地非常高尚。
「里面乌七抹黑的,你坐在床之间前面发什么呆?」
甚少展现喜怒哀乐的理性脸孔朝向织的方向,宗亲以问句取代久违来访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