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静湘站起身来,“有梅,我们现在马上动身,回断月门,也许还来得及。雪猫道行太高,我怕知语跟小枫两个撑不了多久。”
“可是还有探月大人。”有梅道。
“探月?”静湘的表情里闪现出一丝难言的神色。“我没有指望过那位大人能做些什么。”
“师父,”凈玉急忙从身侧抱住了她的腰,“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静湘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抗辩的坚决。
“为什么不行?”凈玉哽咽,“我也是断月门的弟子,师门有难,师父要只身回去赴险,难道要我坐视不管?”
“凈玉,”有梅轻轻地想要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却拉不动。她只有柔声劝道:“你师父是怕你跟童儿两个道行尚浅应付不来,去了也只是徒添危险。你怎的不理解姐姐的苦心?”
静湘沉默着,手拂过凈玉的头顶。凈玉把她抱得更紧些,似乎生怕她又这样走了去。
“凈玉,”静湘开口说话时,声音沉稳低厚,像安实的水流,包裹人的全身。凈玉抬起头,看着她安静里带着点坚毅的脸,知道这时候她说出的话是她所不可抗拒的。
但是这张脸,清秀疏朗,自记事起,便是自己唯一的依托。
只要在师父的身边。只要能在师父的身边,便什么都是好的。
“你可愿意听师父一句话?”
凈玉抽噎着,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你和童儿留在这里。万一我跟有梅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断月门真的被灭门的话,你们一定潜心修习,伺机重振断月门。”静湘的手,摩挲过凈玉的面颊,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凈玉不由自主地把脸贴紧了师父的手心,闭上眼睛。
这手,柔软细滑,间或有刀柄磨出的茧子,却给人一种异样的依赖和安心。
凈玉像只温顺的小动物,任师父的手抚摸脸颊。
“师父。”她喃喃地说,“你一定不会出事的。”
“这不是为了我,”静湘说,“断月门一旦灭门,加上雪猫投靠叛军,安禄山倾覆天下指日可待。到时苍生涂炭,民不聊生,你我可能心安理得下去?”
凈玉慢慢松开环抱静湘的手,转过身去。静湘默默系好腰间的长刀,对有梅说:“我们走。”
有梅看了凈玉一眼,不无担心地小声道:“那,这孩子……?”
静湘看着凈玉。她背对着她,肩膀却在微微抽颤。
“小师姐?”微生童想碰她的手臂,却被她甩开。
“我确实年纪还小,”凈玉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抖,“道行不高,去了也许还会拖累静湘师父。什么断月门,什么大唐,什么安禄山,这些我也统统不知道。”
静湘只是望着她,听着,一言不发。
“我只是想跟静湘师父在一起而已。活着的时候,给师父当弟子;死了,也要跟师父死在一起。现在就算不是大师伯,是静湘师父跟了叛军,我也一样二话不说,跟了师父走!”
“凈玉!”有梅慌张地阻止她。谁都知道静湘从来是非分明,听不得这种混帐话;如今她见凈玉冒冒失失地这样说出来,不知会受怎样的教训。
谁知她的担心竟是多虑。静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了片刻,抽出长刀流光,端详一会,又重重插回刀鞘。
锵然一声。
“有梅,走了。”她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变化。
有梅看了看凈玉,又看了看静湘,嘱咐了微生童几句之后,跟在她后面走出小阁楼。
两人的身影一闪就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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