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高城拽过已有点洪水决堤之势的许三多,后者踉踉跄跄的跟着。胸中满溢的懊悔,自责,委屈,难过,悲痛,失败……再也掩饰不住,泪水横流。
“很多事,我们无可奈何。”装甲老虎的声音忽然温软下来:“许三多,知道你委屈,你觉得队长在迁怒对吗?其实,身为指挥官失去战友比兵们更多压力。兵们可以悲痛,自责,难受等等,但你们是战士。在这些过去以后,收拾情绪从新上战场照样勇猛杀敌对吗?你们想为战友复仇,为国家效力,为死去的兄弟们好好活下来。这是战士的信条对吗?”
“嗯。”许三多轻轻应了一声。
“可是,身为指挥官的我们,除了要和你们承受相同的东西,还要承担责任;指挥是否失当,观察战士失去战友后的情绪是否反常,并随时准备尽一切办法帮助做通思想工作。提高部队士气,尽快走出阴影。补充减员,团结新老同志关系,注意……”
“不要再说了!”许三多一下子顿在原地,他已经愧疚的无地自容了!
“连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队长那么大脾气,是因为他在悲痛的同时还要承受曾经最最服从的兵莫名其妙的战场抗命甚至……背叛!
“我错了。”因为队长爱兵护兵,所以才会在很可能背上指挥失当这种可小可大的责任的糟糕情况下,还来过问一个让他失望的兵抗命的原因。可我,我是怎么对待这种不被我理解的残酷的关心的?
冷漠?绝望?伪装?甚至……欺骗!
队长关我禁闭,我委屈。训练量加倍,我较劲。心理干预,我抵制。思想工作,我不上心。
可那时队长是怎样艰难的处境呢?面对上级的压力,失去生死兄弟的悲痛,大量的交接工作……队长几乎是强撑着在我们面前露出那种很让人毛骨悚然的a人的笑,那是想让我们尽快走出阴影吧?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歪斜着身子懒散的没有军人样,那是不想让我们看出他的脆弱,因为指挥官是不能选择顶不住的。削南瓜是在分散齐桓吴哲众老a的注意力,紧急集合那次明显是在鼓舞士气考验小南瓜们……
至于我,训练量加倍是让我不再胡思乱想,心理干预是因为第一次杀人复员。关禁闭是想让我冷静……检讨……
他记得上次去队长办公室里能见度前所未有的低……
泪眼朦胧中许三多仿佛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听高副营长说许三多拿得名次是个标准班,流的眼泪顶一个加强排。我还不信来着,这次可算见识了。”
“队……队长?!”许三多狠擦把眼泪,僵硬的转过头去。夕阳下,袁朗就坐在不远处野草丛生的小山包上。
“交给你了。”高城说一句,不等袁朗答话,转身往基地走。边走边嘟囔:“个孬兵,个死老a……”
“许三多,行啊,都敢a你队长了啊。”袁朗朝背着身子的许三多戏虐的笑:“这段时间可忙够呛!唉,这兵的思想工作都得老部队帮忙……”
半天看许三多没动静,袁朗起身走过来:“怎么,见了老连长就不认我这个队长啦?”
“队长。”许三多转过身,脸上有泪水的痕迹,但是不再哭了。他说:“我不会做人,我们团长,七零二团的王团长他说,人不是做出来的,是活出来的。史今班长走的时候说,三多,班长走了,是帮你割掉最后一丛杂草。在那之前,他说过人心里都有一朵小花,当它开放时,可漂亮可漂亮了……在那次后,队长说要割掉我的盲肠,但不会忘记给我上麻药……”
袁朗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不知道许三多会对他说这些。这还是那个木讷腼腆急于认错表达能力有问题的许三多吗?
“我来到a大队了,做了队长手下的兵。队长曾经说过,我的魂留在了七连,刚刚还在说,谢谢老部队帮忙。可是队长,麻药是要钱的,这一次又一次为我割盲肠,上麻药,钱,我还不起。”
许三多的声音轻轻的,敲到袁朗的心里却字字如重锤:“队长,我以后都自己割盲肠吧?”
许三多直视他带着点什么的震惊神情,笑了。不是呲着大白牙的那种笑,只是微微翘起嘴角,黑瘦的脸漾开一个笑纹,却瞬间晃花了袁朗的眼睛。他甚至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轻抚那弯弯的嘴唇,却在半途中被夕阳落尽瞬间的昏暗拽回理智改为拍拍对方的肩膀。
一身冷汗。
“队……队长?”许三多看着队长奇异的表情又开始紧张:“我……我们……回基地吧……”
“嗯。”袁朗动了动身体,伸个懒腰,几步晃过许三多:“走吧。”后者急忙飞快跟上,因为他突然发现队长今天居然以强行军的速度在跑步!
“就当训练了。”前面声音传来,许三多不敢怠慢,队长全速有多恐怖他可比谁都清楚。
奔向基地的路上疾风掠过耳边,隐约听到一句:“想通就好,士兵。”
于是,今天许三多超常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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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慢悠悠晃过一个星期,首长们在忙,新老南瓜在训练。装甲老虎四天前走了,师侦察营的新南瓜们有些不舍,却被魔鬼选拔拖着没法去送。许三多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