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半敛,手举茶杯,月墨痕暗暗在心里思量着,如珠落玉盘的琵琶声,他置若罔闻,周围云集的人们,他亦视而不见。
夜色深沉,待到醉云轩曲终人散之时,已经是将近四更天了。醉云轩中的人收拾妥当了大厅,关上门窗,亦手掩朱唇不住地打着呵欠,回房休息去了。
也许回到房间,与她同房的落儿还没有回来,想来她还在跟梦儿一起。想到平时那两个妮子在一起玩闹的样子,也许勾唇一笑,拆下朱钗,散下乌发,正欲解衣入睡,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动作一顿,面容一僵。
“亲爱的妖儿,看来你离开我之后,日子过得很舒心啊。”
那人话音落下,也许没有接话,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半晌,也许才转过身来,望向坐在本该关上的窗台上的人,那人依旧是眉目俊朗,恣意潇洒,三年未见,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留下痕迹,他依旧如初见时那般耀眼夺目。也许咬咬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人,似怨,似喜。
没有听到也许的回答,月墨痕也不恼,跳下窗台,走至也许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头一低,两人额头相贴,歪着嘴角说道:“私自逃跑的小奴才,被主人找到了,是不是要为主人做点什么,平息一下主人的怒火呢?”
被月墨痕捏着下巴,被迫仰头与他四目相对,也许有些难受,听到月墨痕的话,喉头不自觉地滑动着。也许咽了下口水,尔后开口道:“从我离开你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的奴才了。所以……”也许话未说完,月墨痕放在她下巴上的手骤然一用力,也许吃痛地闭起了右眼,未说完的话只得消散于喉间。
“不再是我的奴才?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忘记是谁救了你么?妖儿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月墨痕无视也许吃痛的模样,语气越发温柔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怜香惜玉,不过片刻,也许洁白的下巴便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手指捏痕。
也许正欲伸手掰开月墨痕的手,听罢此言,不由得颓然地放下手,闭上眼睛,不再看向月墨痕。
“而且,你不是喜欢我么,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帮我的忙了。”月墨痕将也许拥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此话一出,原本闭着眼睛的也许蓦地睁开了眼睛,一滴清泪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
月墨痕似乎没有感觉到也许的僵硬,就着拥抱也许的动作,自顾自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许再次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得到满意的回应的月墨痕松开了也许,指尖温柔地滑过也许的脸,尔后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道:“真乖!我会再来找你的。”语罢,翩然离去,他身后的也许,闭着双眼,不悲不喜,泪水却落了一地,窗外一片漆黑,凉凉的夜风从月墨痕离开的那个窗口吹进来,方才散下的长发随风飞舞,发尾弯成一个圆,似乎想圈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圈住。
风鬟雨鬓,偏是来无准。倦倚玉兰看月晕,容易语低香近。
软风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直到落儿亦回到了房中,也许依旧站在那个地方没有动,脸上的泪痕已干,落儿看不出也许曾哭过,只有也许自己感觉得到哭过之后的脸上的紧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