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你侬我侬,均是yù_wàng难耐之时,突然只听门外下人通报:“上官婉儿到。”
卢尚秋急忙推开梁王。
“这丫头可真会挑时候。”梁王暗骂。
那红衣女官翩翩而来,见梁王面有愠色,一旁卢员外衣冠不整,面色腩红,心下了然,自己必定是搅了两人的好事。
她朝着梁王福了福,道:“圣上请王爷进宫商量迁都细则。”圣上差私人秘书亲自来请,梁王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只得将yù_wàng暂时压下,由下人服侍着回后堂更衣。
卢尚秋向上官婉儿行礼。
婉儿施施然走到他身边:“若奴家没猜错,卢员外便是那名满京城的‘牡丹公子’对吗?”
“你怎么知道?”卢尚秋愕然,从前来中丞逼着他做得那些下流之事,难道竟然连一介女儿家也知道了。
婉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定定地望着他的脸,眼中已含了凄苦神色,道:“难怪王爷喜欢你。”
如今见婉儿一改平日里的伶俐,答非所问,说话语气酸溜溜,他再迟钝也已察觉,难道婉儿姑娘亦倾心于梁王?随即一想,梁王深得皇帝宠信,权势在握,其人fēng_liú倜傥,众女倾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婉儿姑娘与梁王相识已久,难免不会互相动心。
婉儿脸上现出不甘心的神色,继续缓缓道:“王爷是圣上最宠信的侄儿,将来是要被立为太子的;今日王爷宠着你,待明日他做了太子,圣上为了大周社稷着想,断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这种可能卢尚秋以前不是没想过,他从前也因此在梁王面前闹过一回。可是今日这番话如此直白地从圣上身边的女官口中说出来,便如一记铁锤,在他心上又重重一砸。看面前如花似玉的婉儿姑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身段靓丽,尚未嫁娶,有她辅助梁王将在皇储争夺中更进一步;再看看他自己,有妻有妾,凭着一副干巴巴的男子之躯,跑到这里来挖姑娘家的墙角,不仅不能如女人那般服侍梁王,也不可能像女眷一样得个名分永远守在他身边,更会成为梁王竞争皇储之位的拖累。即便今日梁王钟情于他,对他好,明日若是倦了烦了,会不会就把自己一脚踢开,连人臣也做不得?
卢尚秋这样想着,方才的喜悦与甜蜜便被冲得干干净净。
“请王爷准许下官回府。”待梁王换了官服出来,他便立刻告退。
“怎么晌午就回去?”梁王正不解,却发现卢尚秋一副快要哭的表情。不知发生了何事,小情人又变成这副别扭的样子,梁王扳了他的肩,急道:“卢郎莫要离开,待我去去就来。”
“请王爷准许下官回府。”卢尚秋重复道。
梁王瞪着在旁边看好戏的婉儿,心道准是这丫头又多嘴。此时他也没时间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卢尚秋执意要走,梁王大手一挥,让几个家丁守在王府门口不准他出门,心道待会儿在马车上要好好审讯这嚼舌丫头。
***
婉儿与王爷驾了马车离去。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卢尚秋一个人留在王府,抽了几张宣纸,试着写辞职信。他心中已生去意,只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便出了屋子散心,希望借冷风清醒清醒纷乱的思绪。
妃妾与少爷们已被先行接至洛阳城新府住下,剩余下人们在门外来来去去,忙碌地打包。此时春寒料峭,风里尚带着一丝凉意。只见迎春花开了满墙,金灿灿一片,糖前柳梢上一串串碧绿嫩芽,前院满园的牡丹枝头也已纷纷打起了花苞。燕子喜鹊飞来飞去,春意盎然。
“名花春日含苞待,只叹人去楼阁空。”王府的牡丹都是从花都洛阳千里迢迢运过来的,如今在长安扎了根,却不可能再回洛阳;卢尚秋此时心情忧郁,眼中景物亦带了伤感,只为满园即将开放却无人欣赏的牡丹哀叹。
他信步前往,不想偌里已经基本被搬空了,这王府下人手脚真够麻利的。再看那古玩阁、贡品阁内藏物亦所剩无几。还好,因为墨宝积压容易受潮,每张必须单独封存的墨迹并未全收,还给他留了几幅。
小幅字画均已被从墙上摘下,只剩若干张大幅字画和几块石碑。其中褚遂良的《雁塔圣教序》几乎占满了整个东墙,恐怕是太占地方不好打包。此序由太宗李世民撰文,褚大师字迹刚柔并济,方圆兼施,逆起逆止,首尾之间皆有起伏顿挫,美女婵娟似不轻于罗绮,铅华绰约甚有余态【1】,衬托太宗的帝王风范。他默默地地在心中道:恐怕今后便再也见不到此名帖了。
北面墙上便是那个拉了黑丝绸帘的小间,还是那么黑魆魆的。门口不远处靠墙有个凹槽,里面收了个精装小册。他取来信手翻开,竟是梁王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晋代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此帖为小幅袖珍帖,全帖二十八字,与后人注图、朱刻订于一处。其中或行或楷,或流而止,或止而流,笔法圆劲古雅,悠闲逸豫。
“如此好帖,若我临行时向梁王讨去,留个纪念,不知他愿不愿送于我?”他自语道。
他刚要将字帖放回去,忽然瞥见那凹槽里似是有几个突起圆包,恐怕就是开启隔间的机关。好奇害死猫,他没头没脑地伸手就去按,果然触动机关,只听墙壁里“咯吱”响动,他正转了头去查看小阁,“嗖”地一支梅花镖堪堪擦过他额间,没入对面墙柱上,在他额上留下一道血痕。
卢尚秋木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