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面无表情,将筷子朝他面前一摆:“先生先吃吧。”
梅长苏看着靖王定定看着他,大有他不吃就不走的意思,只能坐下来,起箸尝了一口。
是静姨的手艺,一如十几年前一样,甚至连口味都是比照林殊从前喜爱的,甜糯带着酒香,炖的烂烂的鸭子在口中翻出几种滋味,当真是口齿留香。
萧景琰看梅长苏比往常多吃了几口,终于略和缓了脸色:“先生喜欢这种口味么。”
梅长苏手微微一顿:“静妃娘娘的手艺是极好的,苏某本不嗜甜食,也多吃了几口。”
萧景琰抬眼看他,重复道:“先生不喜欢口味偏甜的食物么?”
梅长苏不知怎的心里一慌,稍稍回神镇定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是,苏某不嗜甜食。”
萧景琰哦了一声,又面无表情地低了头下去。
他倒是心思缜密,什么都瞒的自己死死地,要与从前划清关系。
梅长苏看靖王今日神情实在奇怪, 一时倒摸不清这个少时好友在想什么,只能低头吃着,不知不觉间,倒比平时多进了大半碗。
萧景琰看他吃的差不多,一方手巾便递到了梅长苏面前,梅长苏一愣,却见靖王又是你不接我便不收手的姿态,只能拿过来擦了擦嘴角。
萧景琰便又沉默下去收拾了食盒,抬起头来再看梅长苏,却见他双颊上泛着红晕,拿着那方手巾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皱眉出声:“苏先生?”
梅长苏怔愣了好一会,扶着桌子摇摇缓缓站起来:”殿下要走了么,苏某送送殿下。“
他这是有些微醉了。
萧景琰闭目放下食盒,上前一步扶住梅长苏。指尖触到他微烫得皮肤,觉得这温度真是暖暖的熨帖到极点。
林殊好酒,却不善酒,便是静妃酿的米酒也是一杯便醉,偏偏醉了不安分,还要喝的更多,于是迷迷糊糊无法无天地闹,醒来免不了被林帅苛责,整个帅府又是鸡飞狗跳不得消停好久。
后来林殊进了军营,怕他贪杯误事,林帅便禁了他饮酒,林殊馋的狠了就偷偷跑去找萧景琰,饮了酒不敢回家,就赖在他床上撒一晚上酒疯。
萧景琰扶着摇摇晃晃神色迷离的梅长苏,心想无论过了多少年,面目全非到何种地步,这一点倒是一点没变。
梅长苏觉得头有点晕,萧景琰搀着自己的手温度极高,好像透过厚厚的衣服烙在自己的皮肤上,静姨做的菜肴一如既往的合他的口味,从前静姨总是变着法给他做酒酿的东西,甜甜糯糯,一吃就是好多年。
林殊怎么会不喜欢这些呢,林殊本来就最喜欢吃甜食,最喜欢饮烈酒。
可是我……我是梅长苏啊。
他低低说出这句话,感觉眼前场景倏忽即变,一会是林府满园的桃花,一会又是琅琊阁上层次错落的松柏。 一时分不清身在何方,紧紧扶着萧景琰,心想只要一会就好,让我站稳,分清身在何方。
萧景琰神色一暗再暗,笼在袖中的手加大了力气,口中吐出的话却轻柔无比:“你说什么?你是谁?”
梅长苏呆呆看着萧景琰,重复了一遍:“我是谁?”
他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我是……梅长苏……呀。”
萧景琰再也忍不住,一把抓过梅长苏的领口,吻了下去。
他仿佛是为了泄愤般,又不肯咬的太狠伤了他,闭着眼感觉到唇下温度逐渐升高,他揽着梅长苏怕他摔倒,身下的人却不断后退,腰狠狠磕上了桌案。
嫣红的朱彩泼上了飞流先前描绘的红梅图,颜彩倒了一桌,梅长苏喘着气撑着桌子,书册被掀翻了一地。
萧景琰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把头埋在梅长苏的肩窝里,无声地落了泪。
梅长苏茫然地看着眼前漆黑的发顶,感觉有湿湿的液体渗进了脖颈,烫得他心尖都疼了。
萧景琰猛地把脸从梅长苏怀里抬起来,胡乱抹了两把:”情不自禁冒犯了先生……先生莫怪……我这就走。”
他眼眶还是红的,却倔强地不肯落泪,眼睛看着别处,一如十几年前那个正直单纯的少年。
梅长苏神色怔愣,似乎还没有从这一切中缓过神来,萧景琰狠狠心想从他怀里钻出来,梅长苏却迟疑了一下,双手抱住萧景琰,像安慰幼兽一般:“不哭了……景琰。”
萧景琰猛地定住了身。
梅长苏还是无知无觉地样子,双目放空,一下一下抚摸着萧景琰的脊背。萧景琰试探着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么?”
梅长苏啊了一声:“景琰……你是景琰。”
萧景琰深深闭了闭眼。
下一刻,梅长苏只觉得狂风暴雨迎面而来,他被狠狠扑到了了桌子上,桌面的棱角烙在腰上闷闷的疼,但是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细细从眉角吻到脖颈,呼吸间的气息滚烫而熟悉。
贪欢上高楼,一朝不可休。
景琰……萧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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