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莎把顾流身上的铁索收紧,系在长廊柱子上。沈占在一旁吃着冰冻香瓜,呸呸地往地上吐柔软的白籽。沈寄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去帮青莎的忙。”
沈占三两口把香瓜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去帮忙。
青莎笑着道谢,两人合力把铁链系紧。合锁扣时,青莎低声问:“你帮我问你顾游哥哥的消息了吗?”他们曾共事过一阵,顾游行事利落果决,性格疏朗大方,为人颇有几分温良恭俭的气度,青莎倾慕他。后来青莎带着沈占留在青黎,顾游随沈寄傲去了多恨山。
沈占说:“问了。”她看着青莎一脸期待,忽然有些不忍。
“怎么了?”
沈占咬了下唇,“义父说他死了。”
青莎脸色煞白,手一颤,锁扣竟没合上。她低着头,捏紧了手里的铁器,顿了一会儿,抑制住自己的颤抖,缓慢地将锁扣对上,“咔嗒”一声合紧。她旧伤未愈的右手又开始痉挛,死死摁住自己的臂膀,青莎慢慢走到顾流面前,抬头看他那张沾满鲜红血肉的英俊面庞。顾流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青莎却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她再也见不到那张脸了,那张与顾流几乎相同的脸——但她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青莎。”她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公子在喊她。
“是,公子。”
沈寄傲看着她,似是思索了一番,临时改了口:“你把院子收拾一下。”
“是。”
庭院一片狼藉,顾流身上满是血污。他比之前平静了些,但还未恢复神智。沈寄傲若有所思地看着青莎拖走的那具少年尸体。少年是他派人从青黎明光郡的沈府找来的,照着白鸢的条件找的,经脉干净、从小吃了不少灵药、没有修为,甚至年纪也与白鸢差不多。但药效不对。少年喝完药后的血也有香味散发,但只引得顾流愈发狂躁不安,等少年落到顾流手里,沈寄傲便察觉到了异样:顾流在吃他,和血吞肉。少年惨叫着求饶,但顾流不会停,沈寄傲也没有叫人救他。
在白鸢之前,沈寄傲给司空骞试了五次药,试药的五个人都死了。白鸢只是他随手救下,又因他体质与之前五人不同,便想着可以试试。未曾料到竟真的成了。此前五人,两名侍女,两名孩童,第五个则是顾游。侍女皆是淬洗境之上,孩童则孱弱无修为,这四个死时身上布满牙齿咬出来的伤口,但绝没少肉。而顾游从密室爬出来时,心脉已被震断,脖颈处被咬开硕大伤口,小臂被撕下一小块肉,鲜血淋漓,没捱多久便断了气。他那时没有多想,只当和先前几人一样,只是顾游修为高,便还能拼着一口气反抗挣扎一下,所以伤口略可怖罢了。
现下看来,顾游与这少年引起的反应是相似的。而白鸢应当是最特殊的那个。
青莎抬着水桶来清洗庭院,沈占仍在吃香瓜。顾流被绑在了柱子上,喉间一直在发出混浊的、意味不明的、野兽般的声音。
沈寄傲忽然想到了与这极为相似的一样东西——真魔。
他倏然转身,喊道:“小占,跟我走。”
沈占起身跟在沈寄傲身后,走了两步又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青莎,青莎朝她笑了一下。
他们离开后,庭院空荡,顾流仍未恢复神智,青莎看着脚下被冲淡的血水,通红的眼眶终于滚落了泪。
三日后,司空骞和白鸢回到了沈府。
白鸢精疲力竭,进了房倒头就睡,司空骞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后,帮他关上门,拿着刀去找沈寄傲了。
这一路白鸢的身体每况愈下,有两次他们骑马过郊野时,白鸢险些从马上栽下来。后来没法子,只能两人共乘一匹,将赶路的速度放慢。白鸢倒是乐观,两人在一块时,总是笑着。司空骞却觉得心头愈发沉甸甸的。他不想让白鸢死,不想再有对他好的人因为他而死。他不想肩上再添一条无辜者的性命。他也没什么可报答他的,他名下的钱财与折枝教密不可分,给他是害他;他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可将白鸢托付,让他们照顾他;倘若白鸢真如他所想,一派天真想要爱情,那更是无稽之谈。想来想去,若是他恨他,这条命倒是可以给他。
沈寄傲仍在书房,翻着陈旧的典籍。他每日好像除了这就没别的事做了。司空骞将刀扔到他面前,沉声道:“刀给你拿回来了,告诉我孟容光现今在哪。”
“白鸢也回来了?”
司空骞点头。
沈寄傲合上书,“绪风,去。”
侍从低声答是,离开了书房。
司空骞眉峰一挑,“做什么?”
“前几日小占好得差不多了,非缠着顾流要跟他比试,两人打得兴起,当晚顾流便遭反噬,现在还没清醒呢。我让绪风煎了药,等你们回来,去要一碗白鸢的血。”
司空骞额角青筋蓦地一跳,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的嗓音瞬间就哑了,“什么意思?”问出这四个字时,他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想到白鸢与旁人在床笫间纠缠的样子,他便觉得胸腔躁怒嗜血的狂兽要破体而出似的。由这想象引出一瞬间爆发的占有欲,让司空骞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想要吃掉他,想让他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只要一碗血罢了,”沈寄傲轻笑一声,“以往我问你一句心动与否,如今看来,哪只心动,快是痴情了。”
“不,”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