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九怔住,沉默着继续听夏侯旬的诉说。
“再往下是几位公主,排到第九的皇弟夭折,也就是德妃娘娘肚中的那个孩子。如此看来,皇室中只剩下六弟安然无恙。”夏侯旬的目光逐渐冰冷,带了一丝晦暗:“可惜六弟的生母出身卑微。据传是一位宫女。生六弟的时候难产而亡。六弟自己又涉世尚浅,既无根基,又无母家帮衬。本身又不是最聪慧的,朝中大臣们对父皇提拔六弟一事颇有微词。然而父皇还是力压重口,不惜废了太子哥哥这位最佳皇储人选。国师您说,这是为何?”
“...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白苏九深吸了一口气:“如今看来,所有皇子接连失去了夺嫡争宠的能力。太子又莫名其妙地被国君死死打压。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国君根本就不想传位。”
“是的。六弟在他眼中是最好控制的那个。所以他打算让最没主见的六弟当储君好被他控制。”夏侯旬冷笑一声:“我早就该看出。为什么我屡屡建功却连块封地都换不来;为何太子哥哥成年后依旧深居宫中,数次乞求父皇奔赴军营战场为国争光,皆被驳回;为何大哥他明明有能力却被父皇不停训斥为不堪重用,导致他心生嫉恨选择逼宫。三哥愚钝,则是因为父皇从小就对他放而任之,翰林院的大翰林跟父皇告状说三哥逃学,父皇也无动于衷。因为父皇他所重视的只有他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我们这群皇子,不过是他的绊脚石。”
“然而虎毒尚不食子。国君如此这般...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吗。”白苏九犹豫了片刻,说出实情:“实不相瞒。我懂些命理,国君并不长寿,如今他已经快活到头了。”
“不...有一事...”白栖梧身边的秦央不知何时惊醒,艰难地吐了口浊气后说道:“之前,我去查御史大夫一案...无意中发现,御史大夫他...曾经秘密入宫数次,与国君夜谈...那些时间里头,明明是国君...重病昏迷期间...也就是说...”
“国君在装病?!”白苏九惊愕,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君南衡呢?!白栖梧,你们逃出来的时候没带上他吗?!”
“国师,这回入宫降妖的道士中,阮空真人也在。”白栖梧咬了咬嘴唇:“他是第一个闯入院中破了我结界的人。君南衡说他师父可能是来救他的。他回到阮空真人身边了...他们二人谈论过程中,我才有了机会带走阿年。”
“糊涂!阮空那个老贼!”白苏九又想到了什么,狐尾一耸:“坏了。南衡无端被刻上杀孽,必定与那些符纸有关。阮空真人是幕后指使,那些符纸不是为国君固元的,而很可能有其他的作用。这才导致南衡被牵连。如今看来,国君搞不好与他串通一气,找到了续命的法子...不然他不会如此放心大胆地处理掉每一个皇子。”
“国师。综上所述,我反不反早晚都是死路。”夏侯旬依旧十分镇定,眼神灼灼:“国师。下决定吧。拼死一搏,我们兴许还有活路。”
“好,我...”白苏九刚要起身,秦央突然低吼一声:“国师。你斗不过他的。如今正是你抽身事外的好时机。带上淮宁王、树妖、还有那个病孩子,我们躲入深山中才是上策。”
“太子呢?!你让我放弃他?!”白苏九恼怒。
秦央揪着白栖梧的衣袖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因为疼痛而流下的冷汗:“国师!太子殿下有他自己的命数!你已经被国君跟阮空真人牵着鼻子团团转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本再与之抗衡!天道在盯着你,那个人...白泽不会帮你的,他巴不得找到你的把柄把你拖入地狱。天时地利人和你哪个都不占,你还争个什么?!”
“夏侯赞是我的徒弟!”白苏九的声音在抖:“秦央。我已经因为一次‘错过’,而失去了自己的弟子们;夏侯赞喊我一声师父,我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国师...你...你就不能...”秦央急火攻心,喷出一大口黑血。白栖梧吓了一跳,慌忙顺着他的后背。白苏九忐忑地看了看秦央,又扭头看向表情复杂的夏侯旬。突然伸手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走去。
“白苏九...回来...”秦央挣扎着去抓他,却被白栖梧拉了回来。白苏九心里发堵,微眯着眼不敢回头。在他走到洞口的一瞬间,秦央突然嘶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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