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是他手下留情。阿初,他也是职责所在,你不要怪他,何况最后要不是他,阿次根本不可能活下来。”“那我是要谢谢他高抬贵手,把我弟弟折腾得还剩下一口气了?”荣初脸上满是嘲讽,不怪杜旅宁?笑话,当初就是他要审讯,阿次才会如此!继而又想起了阿次身上那些惨烈的伤口,心里又揪痛起来。
“阿初,你可知道阿次是怎样才能活下来的?”余晓江上前两步正色道。“怎么活下来的?是我和跃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荣初低声怒道。
“不,如果不是杜旅宁以死做保,你们根本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余晓江叹了口气:“阿初,当时重庆下的命令是对阿次立即执行枪决,杜旅宁以性命担保了阿次的清白,才让戴笠改变主意,他对阿次确是一片真心。”
荣初闻言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先是往死里折磨,接着又以命作保,疯子,杜旅宁明明就是个疯子!既然感情深厚,为什么还非要弄得你死我活!简直是疯的无药可救!
阿次刚刚睡着,恍惚中他感受到了一双粗糙的大手,这双手虽然布满老茧,但却温暖而宽厚,让他十分安心。
这种熟悉的触感让他神智渐渐清醒,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杜旅宁慈爱的笑脸。
“臭小子,醒了?”“老师?”阿次猛地一惊,下意识就想坐起来。“别动,老师只是来看看你。”杜旅宁急忙按住他,关爱之色溢于言表。
阿次坚持着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轻声歉意道:“老师,阿次失礼了。您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仔细的替他把被子理好,杜旅宁叹了口气:“日本人即将攻进上海,我接到上峰的指示撤回重庆,侦缉处也暂时解散了。”
“什么时候动身?阿次去送您。”“不必了,今天下午就走。”“这么快?”阿次有些着急:“还会回来吗?”“不清楚,或许要等到抗战胜利以后了。臭小子,今日一别,以后再想见面恐怕就难了。”杜旅宁轻轻拍着阿次的手背,眼中是深深的疼爱与不舍:“老师这次下手有些重了,可还吃得消?伤口很疼吧?”
“呵呵,没事。老师,您现在的手劲可不比当年,我躺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阿次故作轻松的笑笑,冲他挥了挥手臂,随即又微微皱了皱眉。
杜旅宁也不拆穿,只继续笑着:“没事就好,老师也可以放心了。”继而又敛了神色,正色道:“阿次,此事之后,上峰已经相信了你的清白,老师此次来这里,一为探望,二来还有任务想亲自交代你。”阿次闻言也收起了笑意,神色肃立起来。
“如今外界只道杨慕次已被处决,荣初与军统不共戴天、视同水火。日本人届时一定会找上他合作,你们兄弟俩要以你大哥的身份打入日本人内部,破坏他们的侵华计划,为党国窃取有利情报,初明次暗,狡兔计划正式实施,余晓江会留下来协助你,具体计划等你伤愈后可以和她商量。”
“是,老师,学生一定不辱使命,誓死效忠!”即便有些艰难,阿次还是慢慢抬起手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中是不可磨灭的坚定。
“不,阿次,老师想说的不是这个。”杜旅宁握着阿次的手,脸上有几分忧色道:“这计划说起来简单,实为艰难不易,你们兄弟俩要小心周旋,虚实应之。日本人狡诈多疑,葬礼上没有亲眼见到尸体,日后必会还会出手试探,你在隐藏身手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届时你大哥还会背上卖国亲日的骂名,要面对来自同胞的憎恨和辱骂,这一关,你们千万要挺住。”
“是,但求问心无愧,阿次明白。”“还有,身体不好,要懂得保养,不要一味顾着任务。不然年纪轻轻,身体比我这个老头子还不如,到时候等我回了上海,难不成还要我来照顾你!”许是觉得太过沉重,杜旅宁佯装嗔怪,在他额上弹了一个爆栗。阿次“噗”的笑出声来:“老师,您放心,等抗战胜利了,阿次一定第一个去接您。”“好,我等着。”笑容舒缓了额上的皱纹,杜旅宁此刻褪去了一身杀气,宛如一个慈祥的父亲,对着儿子谆谆嘱咐。
抬头望了望墙上的壁钟,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晌午,是时候要走了。
“阿次,老师曾经怀疑过你,也纠结过你的身份,甚至因此而痛恨,想亲手杀了你。因为我无法接受,自己视若亲子的学生可能存在的背叛与欺骗。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大抵就是如此。”
“学生明白。”阿次心中难过,却也只能低声应承。杜旅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一直说你情义太重,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受情义所困。可是,老师日后不会再猜疑你。阿次,这并不是因为我确定了你的信仰,而是我相信,无论你归属何方,你都是个忠心报国、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一生励精教学,倾囊相授,为的就是给国家培育英才和栋梁,你做到了,就仍是我引以为豪的学生。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