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再去学习看看,有没有进步。”
明书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片刻后,他坐在榻上有些发呆,那双眼眶里含着雾蒙蒙的泪水,明书搓了搓清澈见底的眼睛,又慢慢低下头,似乎不想我看见他在哭。
我撩起袖子给他擦眼泪,压低声音悄悄问道:“王姨娘待你可好?私底下有没掐你?或是在用度上克扣了你的?有没对你冷嘲热讽?或是对你说风凉话?”
明书抽了抽嘴角,他正视打量我,摇摇头道:“兄长的话...不甚精明,王姨娘怎么会打我这个主子,她待我很好,甚至比阿母从前还要宠爱,可是我知道,她这是在跟我生分,并不是真正的亲昵。”
虽不想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可我斟酌片刻,教明书道:“你要晓得慈母多败儿,若王姨娘一昧宠溺你,则是想败你,这府里除了我和爹,其余人你不要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仔细些,这年头黑心的人多着呢。”
明书黝黑的眼眸虽有些迷茫,有些不解,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嗯!明书记住了!”
大约过了小半年,陆续有人给沈道文说媒,沈道文一概不理会,对外宣称要给亡妻守身几年。
而此段时间,温行知再次凭空消失了,我命令府上的小厮四处寻人,一无所获,我大动肝火的领人去外面找,借着散心的由头,茫然无措毫无方向的找了十几日,最终颓然收手。
人生低谷莫过于此,丧母,丧爱。
温行知这回离去,什么也没留下,至少当年还有一封信,这次呢,空空如也,没有珍重,没有道别,没有预兆,走的让我措手不及。
我踱步在种满木槿树的院子里,一片枯叶在面前飘零,我伸手抓住了它,却抓不住随时会消失的人,从前总患得患失,担忧那人哪天会不见,此刻他不在了,那颗忐忑的心像一片枯萎的落叶,回旋,落地。
冷风刮过,我呼几口热气搓手暖暖,慢慢坐到一棵木槿下,我倚靠在粗糙坚硬的树上出神,目光辗转移到松软的土地上,我忽然忆起去年温行知和嵩禹埋下的酒坛,还在地里发酵。
我吩咐小厮拿来铁楸,亲自将那几坛酒挖了出来,可是越挖越多,温行知酿的酒,不只四五坛,大的小的加起来竟有二十几坛。
我拍干净手,席地而坐,取了红布塞头,将酒坛抱起来畅快的饮尽,清酒过喉,不辣不辛,宛如酿酒的那人清清淡淡,怎么饮也饮不够。
守孝期间是不许喝酒的,可是心中惆怅,唯有饮酒,才可解闷。
我喝第二坛酒的时候,有护卫进门通禀,“少爷,门外有个骑马少年登门拜访,他说是你昔日同窗,更是结义的兄弟。”
我懒得出去迎接,喝一口酒道:“哦,你让他自个儿进来罢。”
护卫转身消失在门外,不多时,便瞧见秦青大步流星的走来,小半年不见,他的身段高挑了几许,他非凡的身影越来越近,一袭红色袍服张扬似火,他没有笑,面容有些严肃。
我不稳的站了起来,轻笑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秦青嘴角微扯,他停在三步之遥,下巴微微抬起,讥笑道:“这话说的怕是迟了,小弟来贵府做客,已是打扰,岂敢要大哥相迎?”
我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拿了一小坛酒扔给秦青,他轻松的接住坛子,然后在我身边盘腿而坐,秦青直勾勾的盯着我,“你守孝,我知晓,可我想问你,云烟怎么成了世子的陪读?”
我闷一口酒,看着绿油油的草地,平心静气道:“他自愿要走,我便随了他的意,你可别在世子面前说什么傻话,惹世子生气。”
秦青面容有一丝愤懑,他摘了红塞头,喝一口酒后,方道:“我又不是傻子,去惹世子不快,云烟真不是个东西,竟负了你,他胆子真是大,云烟遇见你这么和气的主子,算他走运,若是其他人,早把他大卸八块了,要是我遇上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眼中奔腾着杀气,“杖杀了都是轻的。”
我惆怅若失的应声:“强扭的瓜不甜,他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只愿他别忘了我。”
秦青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他往我背上戳了戳,嘲讽道:“你身为少爷有没有脊梁骨?恐怕有史以来,只你一人被奴仆倒着玩。”
我转移话语,问:“别怒我的不幸了,说说你的不幸罢,你...为何没有去沙场?”
秦青的身子一僵,他咬着下唇,慢慢将头垂下,一缕墨发在他脸侧飘动,他的神色略微灰暗,秦青灌了一大口酒,才道:“大哥已为国捐躯,二哥因为我不守军纪...也牺牲了...若我那年听他的话,不像莽夫一样冲前锋,不那么冲动,二哥就不会因为救我,整支军队覆灭,当年父亲气极将我打得半死,不止屁股上,连后背的肌肤也被军棍杖责的血肉模糊,我还吐了好几口血。”
秦青放下酒坛子,搓了搓脸,颓然道:“如今在家中我是最小的嫡子,因当年的事,父亲不愿我上阵杀敌,用年纪小的理由搪塞我,叫我来做文人,不许我再戎马沙场,绝不许,他说我上阵就是在连累战友,我二哥的命我都赔不起,更别说那些一心为国的战士。”
我听得一阵唏嘘,垂眸片刻,我问道:“你二哥是不是叫你阿青?”
秦青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眼梢有些红润,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点了点头,“是,自小别人唤我子寻,唯有二哥唤我阿青,大哥年纪较大,常年随父征战,因此彼此有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