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白璃眼中不悲亦不喜,似目空一切的超然,又似看透生死的淡然,只右眼眼尾处那颗泪痣盈盈闪动,述尽他今生之命:半世漂泊。
“竹儿,”白璃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开口宽慰她道,“昔日阿姐在世时,常爱去藏经阁偷看佛学典籍,可我们学的偏又是道法自然,今日我便借阿姐常说的一句佛理,固然......阿姐从来不懂这句佛理的真正意思。”想起云裳,他眼中的笑意尽达眼底,半晌又续道,“书上说的是,根身器界一切镜相,皆是空花水月,迷着计较,徒增烦恼。”
当时的竹儿并未明白这句佛理的真正意思,待她恍然醒悟,却已是多年之后。
再说白璃一行人,在前往忠义候府的路上,已感受到了都城内不同寻常的气息,待马车驶进都城后,车身便开始剧烈摇晃,四面八方涌来的狂风几乎将整辆马车掀翻,吓得马儿止步不前,连车夫都落荒而逃。
白璃忽然睁开双眼,伸出右手食指挑起身侧的纱帘,默不作声地转头看向外面的动静。原本在马车内的竹儿早已飞身跃出马车,与另三位侍女会合,而魅笙自然也下了马车。
浓重的雾气不知从何处氤氲而来,逐渐将他们包围。
白璃的眼神一凝,指尖立即扔出一张符咒。顷刻间,符咒化成了一张巨大的金色的天罗地网,围住他们的同时亦将浓雾隔绝在外。
眼看浓雾仍有逼近之势,四侍女分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位,同时驱动灵力开始加固头顶这张天罗地网,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魅笙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又在网内撑起一道防护结界。
“该死!”这浓雾竟已冲破第一道天罗地网,魅笙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魍魉。”
“是魍魉!”马车内的白璃和马车外的梅儿同时开口。
魍魉?魅笙忆起当日窥探他记忆又模仿莫瑶声音来迷惑他的妖物,暗想他果然是为祸苍生的脏东西,当初便不该破了那九重封印,将他从万业寺释放!
梅儿边助魅笙撑结界,边解释道,“魍魉逃至人间以吞噬怨气为生,这雾便是都城内所有枉死之人的怨气,只是......若死者之怨盖过了生者之气,帝都定将沦为一座鬼城,而魍魉,会寻找其他城县,继续害人。”
话音方落,四道催命符般的铃声已在同一时刻传入白璃耳中,是曾以他心血灌注的四道金铃,他如何不知,她们已耗竭灵力,怕是再难撑起结界,低头思索片刻,白璃扯下了腰间玉笛,玉笛在指尖一旋,已抵至虚白的唇边。
清丽的笛音直上云霄,如旷古之音,在天地间回旋震荡,依然是那一曲《哀歌》,却赋予了至纯的灵气,魅笙与梅儿等人彷佛受到了助力,瞬间灵气满溢,将结界再次撑起。
竹儿的眼神却是一动,她竟于此刻听到了公子的声音,“竹儿,召唤紫微剑。”
紫微剑乃历代伏妖者之剑,向来只为一人所用,然,白璃现下灵力衰落,已无法召唤紫微剑,故而令竹儿与紫微剑结了下任伏妖者之契。一剑侍二主,此事在《伏妖录》上并无记载,白璃亦不十分确信,只好命竹儿先行一试。
许是紫微剑与新主尚未达到心意相通的关系,竹儿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剑来”,紫微剑方从空中幻化而成,落于她掌心之中。
笛音骤停。
手起剑落,但见大片紫光迎着浓雾而去,转瞬便将空中浓雾及防护结界劈散,不过眨眼之间,浓雾已散得一干二净,都城亦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啪啪啪,”随着拍掌声的接近,一袭蓝紫色道袍的少年从街角现了身,他一步步走近白璃所坐的马车,唇角不由挑起了几分讥诮,“紫微剑何等威风,竟落入一介小小侍女手中,云璃啊云璃,莫非你九华山如今没人了,这才随便寻了一个人来充当继任者?”
白璃伸手掀开面前的鲛绡纱帘,见阎清正在抚摸赶车的马儿,他神色不动地回敬过去,“紫微剑浩气长存,追随的自然也是我名门正道,纵有此等风光,却也只我九华山之人方可驾驭。”
阎清顿时沉凝不语,半晌,轻抚着马儿的眼睛道,“魍魉现世,天下必将大乱。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所谓的伏妖者,要如何拯救天下苍生......”
“阎清,”白璃开口打断了他,眼中竟有一丝怜悯之情,“你与任天像极了。”
当年,妖道任天因无法承载过于强盛的妖力而暴毙身亡,临到死前却依然执迷不悔,不愿散尽一身无法融合的妖力,若他能及时悔悟,兴许尚能保住一命。阎清虽不似任天般追求至高力量,却因自小跟随在任天身边,将他的偏执也学了几分去。
“少拿这种口气同我说话,你并无资格!”阎清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白璃望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缓缓放下轿帘,对站在马车外的五人淡道,“去忠义候府,莫姑娘那一魄应尽早回归ròu_tǐ。”
第20章结契(2)
上善若水。
水善利于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莫瑶不经意间翻到这一页时,并不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捧了本书去后院寻他爹爹,不知为何,她今日很是清醒,依稀间记得自己做了些糊涂事。她想,她得寻爹爹问个清楚。
莫瑶寻到莫云鹤之时,他方将一盆杜鹃花从屋内搬了出来,先是为杜鹃花翻盆换土,再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