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过头去,视线无法聚焦。这人很快放开我,转身要走,我从没像此时此刻这样害怕被人抛下,恐惧攫住我,我双臂下意识地揽过来:“别走……别……”
他在我的桎梏中回过身来,反抱住我:“好,不走,不走。”
许久,我视线变得清明,这才看清——
来人,是胡骞予。
胡骞予抽了纸巾为我擦拭额上冷汗,接着端粥过来,汤匙舀一瓢,吹凉了,送到我嘴边。
我摇头拒绝。
“乖,吃一点。”胡骞予哄着我。神情,从未有过的柔。
我缓缓张嘴,勉强含进一口。白粥,淡而无味。
胡骞予要继续喂我,我哑着嗓子说:“我吃不下……”
胡骞予眸光黯下去,“那我们去外面吃。”
说着,伸手就要掀开我被子,拉我起来。
我只觉得,浑身、无端的怒火窜起,灼烧了自己的神智。我条件反s的、大力甩脱他的手。
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吼着:“我的事不要你管!!”
然而,我的尖叫,却只换来胡骞予的沉默。
他扬扬眉,深深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要生气了。也好,他摔门出去吧,我已经清醒过来,此刻,我无比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找回自己全部的理智。
可惜,我等待许久,没有迎来他的愤怒,他只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看着我的目光,太复杂。怜悯?
我受不了他这样的注视,垂下眼,跳下床,快步朝房门走去:“我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他在我身后:“等等!”
我没有理会,加快步伐,可还是让他赶上。
他一把拉住我胳膊,我挣了挣,却挣脱不了。
胡骞予深深叹气,“你这副样子没法出门。”
说完,不等我反应,将我拉到衣柜。拉开柜门。
我无意一瞥,见整柜挂着的,清一色女装。胡骞予随手拿了一套,取下衣架,递到我手里:“按你尺寸买的。换上再走。”
我手拿衣服,冰凉的衣料渐渐被我掌心晕热:“你——”
我的话头被手机铃声打断。
胡骞予有来电。
他看我一眼,边接电话边往门外走:“什么事?”他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我一人,我迅速换了衣服。
我开门出去时,胡骞予正挂上电话。
面对面,我说:“再见。”
他咬咬唇,像是有所挣扎,肩膀揪紧又松开,这才出言:“露西……出事了。”
同样被梦魇摄住、无法摆脱的,还有露西。
但,她比我严重许多。
她在看到托尼车祸的新闻后,昏迷过去,再醒来时,神经已经失常。
医生断定,这个女人,疯了。
我到大门口等,胡骞予把车子从车库开出来,开了我这边车门:“能不能坐车?”
我滞了滞呼吸,闭眼,上车。
车子立即启动,一路开去乌节附近的私立医院。
医院的神经科室守备森严,送露西来医院的佣人见到胡骞予,焦急万分地领着我们去病房。
病房门锁着,我只能透过门上架设了铁栏的窗户,望进去。
露西躺在床上,手脚皆被扣着,有医生正在为她注s。
佣人胆战心惊地直瞅着胡骞予:“少爷,怎么办?”
听见她如此问,我猛地、心一悸,脑海中有个声音,回响:是啊……怎么办?露西她这副样子,该怎么办?
我没有听见胡骞予是如何回答她的。经过漫长的等候,医生终于开门出来。
胡骞予上前询问:“她还好吧?”
我颓唐地靠着墙壁。还来不及关严实的病房门中,传出露西撕心裂肺的呜咽声,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贴着墙根,滑落在地。
我垂着脑袋,捂住耳朵,不能听,不敢听。
“林为零!”胡骞予突然紧张万分地唤我一声,紧接着,他到我面前,蹲下身,拉开我的手,捧起我的脸。
他焦躁的视线在我脸上逡巡了一遍,这才大舒口气。
“真怕你也疯了……”他自言自语般喟然叹道。说完,他拉拔着拽起我,拉着我离开。
我想到露西,不肯挪步:“我不能走!”
“你得离开。”
“不!”
“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多呆一秒,我都怕你变得跟露西一样?”
我依旧不愿离开,无奈胡骞予力气大,我被他拖着到了走廊尽头。
他正准备下楼梯,此时,楼下,正走上来一人。
是王书维。
王书维见到胡骞予,毕恭毕敬叫人:“胡总。”
我却在见到王书维的一瞬间,生生定格住视线——
思绪回到车祸现场,我恍然悟过来,当时,托尼口中那三个字,正是:王,书,维……
胡骞予:
为零见到王书维时,反应有些异样。她直直盯着他,凝着眸光。
我揽住她肩,问:“怎么了?”
她倏地回过神来,但眼神闪烁:“没……没事。”
不可能!这个女人,从不善于掩饰情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一定有问题。
她这副模样,我不禁忆起,当时她对着医生吼,说将托尼送医之前托尼与她说过什么。
莫非……
王书维也一定察觉到什么,一时没有再开口。
我呼一口气,朝为零勉强笑笑:“走吧,我先送你去吃晚餐。等会儿你想回家或是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