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现在再有人问她同样的一个问题,她自己也会变得困惑,搜刮尽所有的理由,似乎只有一个最靠谱:也许我曾经爱过他。
结婚五年,她独自在病床上躺了四年,时光匆匆流过,她把人生最该发光发热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这个负心的男人,独自面对绝望的婚姻和冰冷的病房。
她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湛湛的凉意顺着皮肤蔓延,她为自己不久前的愚蠢和固执羞愧得无地自容,犹如被最狰狞的鬼魂附体,而这个鬼魂的名字就叫做口“爱过他”。
*
老太太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就吵着要出院。因为快要过年了,对老人家来说,在医院过年是很晦气的,在与院方交涉后,医院也同意老太太在过年这几天暂时出院回家住,但是对老太太的饮食和生活习惯特别做了叮嘱。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把老太太接了回去,芸姨看到老太太还有点讪讪的,因为肖辰峰的事,平时一直最喜欢咋呼的人,这时却安安静静站到角落去了。
老太太一到家就开始提让陆子鸣过年搬回来住的事,又问:“小晴怎么不在?”
陆子鸣只好含糊应付:“她今天去做复健了,等她回来我再跟她商量搬回来的事。”
“有什么好商量的?让你们陪陪我这个半入土的老人就这么难?”
一家人笑笑,劝着老太太,也化解了陆子鸣的尴尬。
这天陆子鸣不在家,吃完晚饭,一家人都在客厅陪老太太说话,芸姨却不知从哪弄了一摞照片,一张张摊在茶几上,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
老太太让陆子茵扶着她过去,拈起张照片一看:“咦,这不是子鸣么?”
照片上一个穿背心的小男孩,满头大汗站在太阳底下,皮肤因为暴晒发红,眉眼却很清晰。照片的背景都还是老北京的四合院,应该是年代有些久远了。
芸姨听了,忙回答说:“妈,就是子鸣呢,你看这孩子,从小就长得浓眉大眼,招人喜欢。”
听人夸奖自己的孙子,老太太心里自然高兴的。索性让陆子茵扶着自己坐下来,一张张翻看:“这照片有些年代了,你从哪找出来的?”
“要过年了嘛,家家都做大扫除,我怕阿柳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想说能帮就帮点,然后在子鸣房间就找着了这些。压箱底怪可惜的,有些边角都发黄发霉了,打算拿出来晾晾,找个相册装好了再给他放回去的。”
陆子茵撇撇嘴,你会有这么好心?
“芸姨,要是让大哥知道你私自进他房间,又得发火咯。”
老太太看照片正看得高兴:“别这么说,你芸姨也是出于好心。”
芸姨一听,更加殷勤的凑到老太太面前,一张张照片陪老人家看,从陆子鸣抓周到上小学,有的甚至还在襁褓中。
翻到最后一张时,老太太忽然停住,低下头又凑近看了一会儿,对陆子茵说:“茵茵,把我的老花镜拿来一下。”
芸姨听闻,忙问:“妈,您哪里看不清楚,我说给您听?”
老人皱着眉,喃喃:“怪事,我怎么不记得子鸣有这件衣服?”
芸姨装模作样的凑近了,看了一眼后忙拍自己的脑门:“哎呦,看我这记性,怎么把别人的照片混进来了。”
“啊?”老太太一愣,把目光从照片转移到芸姨脸上:“这照片上的不是子鸣?”
芸姨的表情不太自然,仿佛刻意隐瞒什么,含含糊糊道:“一个朋友的儿子,刚过了两岁生日,拿照片来给我看呢,我这一不小心就给混进去了。”
老太太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立刻问:“你什么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孩子,这孩子……”
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陆怀年一家以及陆怀慎也被吸引过来:“妈,怎么了?”
老太太皱眉,也不欲说什么,直接把照片拿给他们:“你们看看。”
陆怀年先看了一眼,脸色顿时绷起来,默不作声的把照片递给陆怀慎,陆子茵陆子扬也好奇的伸过头来看,陆子茵眼尖,一眼认出照片里孩子身上那件童装的牌子,笑嘻嘻说:“没想到大哥小时候就这么潮,他那时候有巴布豆吗?”
陆怀慎忙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别乱说话。”
看到全家人的反应,老太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紧紧看着芸姨:“阿芸,你给我说实话,这照片到底怎么来的?”
芸姨一脸惶恐,低着头挣扎良久,就是不说话。
老太太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看怒气要爆发:“你这是想急死我吗?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不会叫人去查?”
芸姨忙扶住老太太,恳求道:“妈,您别生气,我说,我全都告诉您。”
一家人都看着她,陆子茵却隐隐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身后掏出手机,想偷偷拨打陆子鸣的手机。
只见芸姨酝酿了一会,才吞吞吐吐道:“妈,您还记得一个叫乔佩的女孩吗?”
老太太脸上的茫然和疑惑在她的意料之内,她顿了顿,作出副豁出去的样子,说:“就是几年前,曾经纠缠过子鸣的那个女孩,闹来闹去好像还怀孕了,弄得您大发脾气,说要治她的。”芸姨小心谨慎的问:“您还记得吗?”
被这样一提,老太太自然想了起来。
一家人面面相觑,再联系到刚才看的照片,不由都猜到芸姨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当年那乔佩流产后就被妈您送走了,后来也没再听到她的消息。我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