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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钟天阙刚刚掀开眼帘,便瞧见一张苍白却微笑着的面孔,他看了她一会儿,睫毛动了动,问:“我为什么在医院里?”
“我还要问你呢。”安相宜想要竭力装出轻松一些的语调,却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她道:“婚期还剩一个月左右,你却要出国。”
“出国?”钟天阙尾调上扬。
“对,我陪着你去美国治疗。”她忽然弯下身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微微地哽咽。
“治疗什么?”他一抖,声音里莫名的语气更重。
她吸了吸鼻子,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脸轻轻地蹭了蹭,低声道:“你的头部有肿瘤,所以才会忽然晕倒的。医生说你需要再次动手术,我对国内的医院已经没有信心了,所以,我联系了doctorwen,他是我的好朋友,会帮我们介绍最权威的医院和专家,你不用担心。”
“那我们的事情……”钟天阙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犹疑着道。
“我已经告诉爸爸你的情况了,我们的婚礼先推迟吧,具体时间再说,要看你手术和恢复的状况如何,总是要以你的身体为先的。”安相宜的声音软软的,透着失落的伤怀。
钟天阙的眸子深黯了一层,隔了一会儿,轻叹口气道:“你别难过,我没事。”
顿了顿,又道:“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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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顾语犀早早地去上班,下了车朝着电梯走去,却见一个人正斜斜地倚在旁边,他早就听见了她熟悉的脚步声,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由远及近,脸上是含糊不明的笑意。
顾语犀重重地一愣,心中局促之意随后浮起,开口干干地说了一声:“早上好。你在这里……等我?”
“嗯。”柏澈的笑意变得明朗了一些,像是入春之后才有的轻柔阳光一般,暖意渐浓了,他上前一步,道:“我是在等你。”
顾语犀停住脚步,眼睛看向别处,道:“要上去坐一坐么?”
“不用。”他拒绝,很直接。
顾语犀低了下头,又抬起来,咧唇笑了一下,道:“找我有事的话,打电话就可以,不必一大早地过来这里。”
“不行。”柏澈的目光罩在她的头发和脸颊上,语气坚定:“是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说。”
顾语犀的心忽然生出来几丝惶恐,飘飘荡荡的找不到落脚点,她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他是来干什么说什么的。
如果是关于她之前说的那件事,他不是已经给出拒绝的答复了么?
难道他今天来是做了恩断义绝的准备,要跟她把朋友这层关系也干脆地一并去除?
他迈步更靠近一些,两个人只不过隔了五公分,几乎是呼吸相闻的距离,他略微低头,瞧着她明显的不安神色,顿时觉得开心了些,娓娓道来:“我昨天跟我父亲说过了——我要跟你结婚的事情。”
顾语犀的瞳孔瞬时放大,她狠狠地怔住,半天没有反应,只是木然地站着。
柏澈他,他居然同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是在做梦么?
柏澈将话说了出来,心里头蓦地一松,单臂抬起,勾住她的纤颈往自己怀里一扣,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道:“顾语犀,我娶你。”
正文 东边日出西边雨(十) 'vip'
她全身的神经都仿佛随着柏澈的这句话而一颤。
他说的简洁,又真切,他要娶她。
那个字,其实一直以来都离她的生活无比遥远,这么多年来梦里都没有过的。
以前也不是完全没有萌生过要嫁人的念头,可是对象完全不是他柏澈,而且那时候只是随随便便地想一想,因为总觉得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刻。
毕竟当时年岁还小,身边只需要一个人来喜欢和被喜欢,就觉得心中异常地满足,好像以后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她考虑。
这么一说,倒依稀记得十八岁的成年的那一日,她面对着漂亮可爱的生日蛋糕,吹熄蜡烛双手合握的时候,第三个愿望,便是要和那个人一辈子在一起,即使吵闹再多,也不离不弃。
这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对于婚姻的说法呢?
多年过去,面对这样粗浅的问题,顾语犀竟然有些不敢承认。
是不敢,因为好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
“没有一点反应么?”柏澈似乎有些不满,附着她耳畔轻语噱。
她一张嘴,刚要说话,却不知怎么不听使唤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痛得嘶了一声,闭了闭眼睛。
因为挨得近,他即刻就听见了,把她的身子拉出来,查看她是怎么个情况,却见她微眯着眼睛,正用小巧的舌尖顶着上门牙,一副难受的表情。
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用手指轻柔地掐住她的下颌,边看边问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该不会都咬出血了吧?”
顾语犀往后一退,把下巴抽出来,怒瞪他一眼,道:“你就幸灾乐祸吧。”
他赶紧拍拍她的肩膀,道:“不敢不敢。”
而后忽地在她娇嫩的嘴唇一啄,笑着道:“你还没回答我。”
顾语犀的神色定了定,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轻声道:“我答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