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昱美一脸无畏地在他面前理好衣服,又补了补妆。
高子乔一把抢过她的化妆盒,声音高了几分:“杨昱美!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凶我?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凶我!我的事你少管!”
他被噎得气不过,“你以为我想管,我要晚来一分钟,你出事了怎么办?要不是荏荏打电话给我……”
“荏荏荏荏荏荏!你们眼里都只有她!你不想管我就别管我,我也没求着你管!你走啊!快走啊!”
杨昱美仰着头将他的好意全部顶了回去。
“你!”
少年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漂亮如钻石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愤怒。
高子乔转身就走,果真是不管她了。
杨昱美再回到家已是三天后。
她身上带的钱都用完了,酒店的房间就退了。可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却是愣住客厅里说不出话来了。家里不仅来了客人,就连本该在加拿大的父母也提前回了国。她怔怔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全是嘻哈的装扮,还带着大大的耳钉,画着浓浓的烟熏妆,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压抑,就连宋阿姨也不敢上前来接过她的包。
杨秉文看了她好久,放下茶盏压了火气,说了一句:“没大没小的,怎么也不跟袁阿姨打个招呼。”
坐在沙发上的袁绣这才回头看她,挑了挑眉。
杨昱美低咒了一声“死人高子乔”,又甜甜地叫了一声“袁阿姨好”,她刚想上楼,杨秉文一下子将报纸扔在茶几上,冲她喊道:“给我过来!”她走过去仰起脸高傲地同他对峙,杨秉文皱着眉毛说:“去给我洗掉,接下来一个月就在家呆着,哪儿也不许去,别再给我丢人。”
杨昱美的嘴角突然诡异地一扬,鲜明的五官一下子美艳了起来,她缓缓地说,“爸,我犯什么错了?我不就是贪玩了几天,您至于又要关禁闭么。这妆您让我洗我洗掉就是了,可您干嘛每次不顺就要拿我撒气。”
愕然了几秒钟,杨秉文的大脑像被火炙烤着,他忽然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向了杨昱美。
非常用力的一个巴掌。
少女娇嫩如花瓣的脸庞被打得顷刻就肿了起来,耳钉不知飞向哪个角落,她还能感到耳垂上撕开了血肉模糊的痛。
杨秉文气得直抖:“你的事我就先不跟你算账,你妹妹呢!你上次吃饭的时候就帮她骗我们说她没有谈朋友,那袁阿姨看到她和陈以航在一起这又是怎么回事。年纪这么小就学着骗父母,你、你气死我了!”
杨昱美握紧了拳头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看着高大的父亲,倔强地不肯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您为了她的事打我,她犯了错和我有什么关系,您去找她啊!”
说完她捡起东西就穿过客厅玄关,一晃就不见了身影。
陈以航真的天才极了。
虽然放了假,校工都不在,他依旧可以弄到校音乐教室的钥匙。然后熟门熟路地溜了进去,找到教室,打开门,那里面摆着一架纯黑色的钢琴。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晒了进来,杨颂荏睡醒睁开惺忪的眼睛,拿下盖在脸上的杂志,那个少年还在弹着卡农。
今天是她第一次听他弹钢琴。
信手拈来的就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角落里的少年眉目轻阖,十指轮飞幻化出流畅动人的音符。他说,阿荏你知道么,卡农并不是一首乐曲的名字,而是同样旋律的轮唱。就像现在这样的调子,自始至终都相互追随反复着,连绵不断。等真正到了最后的一个小节、最后的一个和弦,这所有的曲调都将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说,阿荏你看这样的缠绵至极的旋律,是不是像极了两个人不离不弃,一生一世都要生死追随。
一曲终了。
他抬起头看她,眼底忽而有了淡淡的温柔。
“在看什么杂志?”
“旅游杂志。”阿荏像献宝一般将自己折好的页脚摊开给男生看,那里描述的是日本的大阪城市。杂志里说,除了美轮美奂的樱花外,去大阪旅游还必须要去最繁华的购物区心斋桥,那里遍布一条条悠长小巷,卖着些许的小玩意儿,周遭还都是英伦和欧式风格的建筑。不过最讨阿荏欢心的,据说是心斋桥西侧的美国村,那里有一面高墙,上面记录了世界各地旅人的心情寄语,还有各式各样的绘画,说是心情不好的人,去那边逛上一圈,烦恼便会立刻消散。
陈以航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
女生眼里亮晶晶的光彩,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他帮她拂了拂刘海,阿荏憧憬地问他,“你想去么?”
他故意逗她:“都是哄小孩子的,我才不会上当。”
阿荏不开心了,立刻别过身子不再理他。这下男生急了,于是他用尽百般法子想要重新哄她开心,可阿荏就是无动于衷不说不笑。没想到男生竟然将她带到了凉城一中最北面的过桥下,那里两侧都是大大的涂鸦墙,除了色彩艳丽的卡通画之外,还写满了类似“王大胖子下次再给我分我就咒他全家”、“公主今天的裙子真好看”、“某某我很喜欢你”这样的短语。
男孩子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眼睛里,光彩熠然。
随后就掏出涂鸦笔在墙上写下了八个字。
陈以航喜欢杨颂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