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吹风机。”他急急逃开,心里懊恼自己怎么也有像初涉。情。场的黄毛小子的一天。
苏沫坐在床上,他在床畔,一手抚弄着她如丝绸般的长发,另一只手举着吹风机替她吹头发。他的动作有些生疏,手下的头发渐渐热了起来,毛绒绒的拂过他脸颊,像惹了柳絮的微痒。她的脖颈生得极美,皮肤很白,他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像是滑过一块上好的玉。
他的眼神兀然加深。
苏沫细细打量着种子,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她问他,“它为什么会发芽?”
陈以航手中的动作骤停,他皱了皱眉,却是不答。
记不得谁告诉过他:世界这样子大,总会有奇迹一直存在。
陈以航给苏沫的这粒种子,是豆芽种子。他曾经也一直以为种子萌芽必须依靠阳光、土壤和水分,缺一不可。可直到他真真瞧见了阿荏随手给他的种子发芽了才知道,原来有些种子即便没有泥土覆盖,没有充足的水分和光,亦能发芽。比如豆芽,比如热带兰花。
可即便是发芽了又能如何,终究是无法生长,很快就会迎来枯萎。
见他长久沉默,她亦不再说话。
屋子里静得暧昧。
房间里的钟,敲响了凌晨两点。苏沫摸了摸头发,干得差不多,她忽然转身,陈以航手中柔软的覆盖顷刻消失,他皱眉对上她的清亮双眸。不知道这样静静互望着过了多久,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她却能看见他温柔的眼底,那里一片汹涌的海潮渐渐转为安宁,似有星光璀璨。呼吸温热地扑到彼此脸上,连心跳估计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慢慢移向他,指间触到他微蹙的眉心,轻轻抚了抚,被他一把抓住。
飞天遁地,贪一刻的乐极忘形 12
苏沫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她开始紧张。
可那一夜终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以航瞧着她攥成一团的手心,淡笑不语。他随即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又看她睡下替她拢好被子,便去洗澡,回来时她已经如同熟睡的猫咪,呼吸均匀流畅,他看了一会,便转身去了客房,再没有碰她。
苏沫很久都没有睡得这样踏实,醒来时竟是日上三竿。
陈以航已经离开了,桌上依旧是他准备好的还留有温度的早饭。
这之后数天,陈以航都很忙,她才恍悟自己竟像是隔世已久。有些奇怪的是,报纸供应商那边一直说每日报纸都是按时送达,并显示已被取走,她皱眉不语。后来她又打电话请人来修电视,却让维修工人白白扑了几次空。每次来人的时候,陈以航都会以各种借口将她接走,可他人却很少现身,就连赏风景漫步这种事情,都是王岚陪着她。
苏沫觉得好笑,这人脑子的毛病怎么总不见好转。
就是这样子一拖再拖,直到终于出了大事。
徐夜凉约她出来听戏。
苏沫陪着她逛了一天,戏台上点的都是她爱听的段子,可徐夜凉总提不起精神。散场后,苏沫扶着她走在戏园子的花苑里,她指了指假山流水附近的石墩,对苏沫示意,“陪我过去坐会。”
“好。”
石墩寒凉,苏沫替她铺垫了几层丝巾,徐夜凉就着她的手坐下。又拉了会家常,她才终于幽幽开口,“沫沫,你帮着劝劝颜东可好?”
“怎么了?”徐夜凉的神色不是一般的凝重,苏沫心底忽然浮起不好的预感。
三言两语,却是天翻地覆。
短短几月,颜氏接二连三受到重创。
已经投资颇多的城南商业广场在建项目被紧急叫停,工地上每日都有工人闹事,伤害事件不断升级。颜氏在新的夺标案上又节节失利,其内部更有员工精神忽然失常,身坐颜氏大厦天台竟以跳楼相逼……可以说,最近凉城的新闻早已将颜氏企业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颜正铭近乎一夜白头。
徐夜凉寥寥数语听入她耳中,苏沫只觉阵阵轰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亦在发颤:“颜东呢,他不管?”
徐夜凉看着水流里自顾追尾嬉戏的红色鱼儿,有些心酸地笑,“他早就不打算管了。”
苏沫当即去了ps诊所。
人满为患,大厅里的工作人员井井有条地维持秩序,来人依次拿着号码牌耐心等着。
可一路竟无人拦她。
苏沫从电梯出来,入目即是一片朝南的圆弧形的落地窗,灿烂千阳直直穿透而入,她甚至可以看见空气里微小翻滚的浮沉,苏沫伸出手挡了挡,有刹那的恍神。颜东的办公室建在采光极佳的地方,空间亦宽阔。她提着包站在办公室门口,抬眸看了会门牌旁的镶金名牌,“kev”,她在心底默念。
颜东正好打开门。
他本来凝重的表情瞬间舒缓开,万分惊喜:“沫沫,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早该猜到她来找他所为何事,可真当她亲自开了口,他才发现,想要拒绝她,竟是那样子难。
颜东只能沉默。
她逼得急了,他终是回答:“子乔会看着办的。”
“可他们是你的父母。”
颜东身子猛烈颤了颤,“父母……”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了……现在从别人的口里说出来,他只觉得讽刺。颜东的声音沉了沉,“沫沫,你不懂。”
“让我不懂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