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遥那次的游学以在另一位带队老师的陪同下回国结束,十分短暂。
她一回到家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陆筱远知道她没全程参加游学项目,打过几个电话回来询问情况。陆礼和并不想让他担心,只是说明遥身体不太舒服。
陆明遥确实是身体不舒服,自从从美国回来,她没什么胃口,喝了粥过不多久又全数吐了出来。
陆礼和担心她,在她颓废一周后,终于把她带出去看医生。
陆明遥经常恶心,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怀孕。哪有那么巧的,第一次就能怀上。再说晨吐之类的反应来得也不会这么早。
所以陆礼和带她去看医生时,她虽然一脸倦态,可没有反抗着拒绝。
陆礼和带着陆明遥去仁和看完西医,又带她去看过中医,可谁也瞧不出有什么毛病来。
最后他没辙,只得带着陆明遥去看心理医生。陆明遥自然不会把林治平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她只听着心理咨询师循循诱导,自己却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说起来,很久以前,陆明遥也被陆礼和带来看过心理医生。
那时候,七岁的她被送到陆家,不吃不喝,一言不发。陆礼和担心她会发展成自闭症,便带她过来看医生。
那时的情形同现在如出一辙,陆明遥根本不愿意配合。
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别人听?她不觉得这样自己的压力会小一些。就像小时候不愿跟别人讲自己的父亲因为挪用公款而被判十八年,而她母亲身患重病把她送人寄养一样,她现在也不愿意说她跟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做了,这个男人跟她订过娃娃亲,是她父亲故交的儿子,是她哥哥的好朋友。这个男人半年前见过她两次,但是不仅不记得她,而且直接把她当成唐人街上的妓^女了。
陆明遥越想越难受,到最后咬了咬下嘴唇,抚着阵阵发胀的额头,煎熬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心理医生的引导。
陆明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陆礼和自然猜到游学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向负责游学项目的老师询问过,可没有结果。
那老师只说陆明遥期间独自出过酒店,同寝的同学说她是去找她哥哥,可陆筱远打电话回来时说过他并没有见到陆明遥。
陆礼和一向宠爱陆明遥,见她这个样子只一味心疼得不行,但全无办法。
陆明遥精神抑郁的现象过了一个月后稍稍减轻,厌食的情况也逐渐缓解,可陆礼和跟杨晓婉私底下说起来,都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儿。
几个月之后,陆明遥终于慢慢恢复常态,虽然还是能看出她有些难言的隐痛,可她表现得有说有笑,陆礼和和杨晓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陆明遥来说,最折磨她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她最不明白的是自己对林治平哪来的那么大热情。
陆明遥性子一向冷漠,初到陆家时不肯开口说一句。可薄情的人往往重自己认定的情义。父亲入狱,母亲撒手人寰,陆家从那时候起便成了她真正的归宿。她对陆礼和跟陆筱远是诚心诚意的,可是林治平算什么?
是她在双城时出乌龙的对象,是她误认的钟情的朋友,是她在皇冠地下车场偷偷追踪的人,是她在旧金山酒店**一晚的性^交对象。
除此之外呢?就算是她父亲故交的儿子,是她哥哥的好朋友,那也不至于她飞蛾扑火以身相许。
陆明遥觉得自己脑子有病,真的。她并不悔恨那晚的冲动,她把清白交给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这天经地义。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陆明遥才16岁,她不懂得分析复杂的情感,只是觉得现在对林治平的感情完全是鬼迷心窍。这种自荐枕席的状态让她格外理解那些不良少女。
有的时候,看着陆礼和担忧的目光,陆明遥差一点就要将跟林治平的事情说出来。
真的,就差一点。偶尔她会自私地想,她跟林治平原本就是父母想撮合的,陆礼和若是知道她的清白早就归了林治平,不管费多大劲儿,肯定是要遂她的意。
可跟林治平在一起是她想要的吗?陆明遥不知道。16岁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婚姻。
她只是想着,时间是解药,会医治她对林治平的癫狂。
等她再长大一些,认识更多男人,比林治平优质得多的那种,那时候便不会记得他了吧。
她这么自我安慰着。
陆筱远毕业之后直接回国进了皇冠酒店,陆礼和年龄并不大,但身体不是很好,陆筱远回来帮助他也是众望所归。
陆筱远也觉出陆明遥的不对劲儿来,他跟他父亲交谈过几次,两人一致认为陆明遥这恐怕是青春期叛逆的表现。对此,陆筱远跟陆礼和一样,都视若从前,不给她无谓的压力。
自从游学回来,陆礼和一直没问她想不想出国读书,另一方面,恐怕她这个精神状态,一个人在国外,陆礼和也放心不下。
因而陆明遥没有参加,跟着全班的同学奋斗高考,她成绩中等,考上n大也是意料之中。
唯一让陆明遥有一点点不爽的是,她的高中同学以及b城老乡冯靖宇也进了n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初初入学时,与高中迥异的大学生活曾经给陆明遥带来点新鲜感。
新生时事比赛、新生辩论赛,诸如此类的活动层出不穷,陆明遥并不热衷,可觉得每天生活满满的,这样也好,如果不刻意回想,她几乎淡忘了心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