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方赞同道:“是啊,咱家也这么觉得。那杨选的身份很有可疑,‘庆云’商栈,名字不错,可从来没听说过。听他说话略带蜀中口音,虽然极力掩饰,但咱家也是蜀人,自然能听的出来。即为唐人,却在吐蕃三世不归,这里的条件很好吗?”
“唉,有此等人在我大唐人土风情吐蕃尽知,可对吐蕃的一切我们却知之甚少。多年来吐蕃对大唐袭扰不断,更是威胁我西域边陲,每每征伐只能用将士们的血肉换得些许战果,长此以往怎不让人忧虑啊。”皇甫惟明沙场出身,知已知彼的道理认识的相当深刻。
“呵呵,皇甫将军多虑了,想我天朝上国不过是因连年对四方用兵才有所后继无力。此番和谈也是为了蓄力所需,等平定东胡诸部,此等蛮荒之地必然顺服无比,将军放心就是了。”张元方宽慰他道。
皇甫惟明叹息了一声,“某有罪啊。”
张元方大惊,“将军何出此言?”
“内侍大人可知这几年我大唐与吐蕃之间的战果?”
“前几年安西副都护赵颐贞击退吐蕃进犯;陇右节度使杜宾客率弓箭手四千人在祁连城下再败吐蕃;瓜州刺史左金吾将军张守王圭率伊、沙等州的兵击重筑瓜城,破虏大同军;萧嵩用反间计杀了悉诺逻恭禄。
去年鄯州都督张志亮再战青海西,破大莫门城,焚橐它桥,拓境千余里;信安王李炜出陇西,攻克石堡城,就地置振武军,献俘于太庙,迫使吐蕃派人求和,你我二人此次不正是为此而来的吗?”
皇甫惟明惨然一笑:“不错。我也曾认为早年间是吐蕃赞普年幼被大臣劫持,双方边将盗财利、诈功级,才让唐蕃之间战乱不休。我与侍中裴光庭大人还力劝圣上允和,可是今天看到杨选和没庐那般暧昧不禁让某惊悚不已,恐全非是我边将邀功,而是吐蕃扰唐之心未灭啊,某错亦……”
“你知错了,还有得救。”没等皇甫惟明说完,头上忽然传来一声讥讽。
“谁!”皇甫惟明和张元方跳起抽刀向上低喝。
一个人影从梁上飘忽而落,却是高汉不知何时揭瓦而入。
皇、张二人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不禁一怔:“是你?”
“是我,两位别紧张,快把兵器收起来吧。你们一个武将,一个拥有道家玄功,可惜火候都没到,对付一般人还成,想要对付我可差点儿,信不信不等外面的唐兵冲进来我就杀而溜之了。”高汉说着大刺刺地拽过一个木墩面对两人坐下。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收起兵器。
皇甫惟明抱拳道:“公子何方高人,两番与我等接触到底为何?”
“第一次是个意外,这回倒是真有目的。”高汉摆手道:“不用管我是谁,先说说正事儿。”
张元方缓缓落坐,两眼直视高汉:“咱家洗耳恭听。”
“我猜此次盟约是以赤岭为界各罢刀兵,吐蕃又要求在赤岭交马,并以甘松岭为互市,而大唐已经同意了此议,只等会盟签约了对吗?”
皇甫二人很吃了一惊,这是双方朝庭商定的事儿,一个野士如何知道的?
高汉没跟二人解释,只撇嘴道:“此谋何其短视,各路边将已经取得有利战果,本应一举南下收复吐谷浑、白兰等地,为河西走廊设下屏障,可惜让你们生生给劝住了,我想不但各路边将心有怨气,就是日后河西等地被强辱之民也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善心’的。”
皇甫惟明脸色煞白,冷汗涟涟地站在当地不知所措。
“刚才皇甫将军分析的很对,吐蕃是有预谋,赤德祖赞在下一盘大棋。”高汉当即便把吐藩勾联大食、突厥施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贼子安敢!”张元方坐不住了,“公子可有凭证?”
皇甫惟明接口道,“前些日子有个叫封常清的曾派人给我送过一封信就说到过此事,但他们的伏击被人破坏了,那两个使者也因此失踪,想来应该是那杨选策划的。他在信中提醒我来吐蕃后一定要注意此事,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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