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不哭,但凡生哥哥你不能骗我。”她那时对薄凡生的话深信不疑,便接过了薄凡生手里的糖,又硬拉着薄凡生和她拉钩许诺,这才放下了紧紧揪着薄凡生衣襟的手。
她爹一见她放了手,便立刻抱着她上了马车。她趴在马车的纱窗上,哭着朝薄凡生说再见。
那少年仍是笑着,却笑进了她的心里。她哭得彻底,却在心底种下了薄凡生的样子。
后来她在回家的路上急着把糖都吃完了,可薄凡生却没有依约出现。明明说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可薄凡生却骗了她。
她心想,下一次再见到薄凡生时,定要数落他不守信约,然后便要他背着她去后山看日出。
后来她会写字的时候,便试着给薄凡生写信。讲一些她平日里的见闻,薄凡生也会给她回信,还总会随信稍带几颗糖。
可山高路远,她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去怀柳山庄了。
她八岁那年,薄世伯的四十寿宴,她却随了母亲去蜀中给外祖母贺寿而错过了和薄凡生再见的机会。回来时,却听得和爹爹同去沂州的哥哥司徒镜跟她讲和薄凡生之间的事。
哥哥说,薄凡生武艺不错,跟他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的。她听了只是嗤笑一句,在她心里,必是凡生哥哥的武艺要好上许多的。
幸而十岁那年,她爹也办了寿宴,她才又见着了和薄世伯一同前来的薄凡生。十二岁的少年眉眼渐渐张开,五官虽没有自家哥哥那般棱角分明,衬着那白皙的皮肤却显得清俊温柔。
可她还来不及和薄凡生多聊几句,她哥哥便拉着薄凡生讨教武艺去了。她只能在两人打得累时,上去给薄凡生擦擦汗。
然后薄凡生就会对着她笑得一脸温柔,可是薄凡生只停留了一天便离开了。她送薄凡生走时心里便埋怨着自己的哥哥,一直缠着薄凡生比武,她连话都没和薄凡生多说几句,甚至还来不及说薄凡生当年不受信约的事。
十二岁那年,她在书上看到一首诗。说得是青梅竹马长大后结为夫妻的故事,她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薄凡生。她偷偷在纸上誊写了最喜欢的一句,却被她哥哥看到,然后拿着纸满院跑,还一边跑一边说她少女怀春。
她不过是写上了一句,“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再后来,她去了南海跟随般若师太学艺,和薄凡生之间的书信往来也断了。她只能从茶馆酒肆里的说书人口中听到一些他的消息。
别人说,怀柳山庄薄凡生,武艺高强,行侠仗义,是人中龙凤。江湖里很多女子都想要嫁给她,可她的凡生哥哥,怎是轻易就能与之相配的呢?
她年岁日长,渐渐知晓对薄凡生的心思。可她不是什么害羞的大家闺秀,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期待着和薄凡生的重遇,期待着将自己的心意讲与他听。
她相信,薄凡生要是知道她的心思,也会接受她的吧。
她们青梅竹马,不就是折子戏上说的两小无猜永结秦晋的故事吗?
可重逢那时,她还来不及讲出自己的心意,薄凡生身边已跟着另外一个姑娘。
她还像小时那般跑着跳着,薄凡生的视线却不再落在她的身上。
她还来不及对他说出她念了她十余年。他却牵着那个姑娘,仍是记忆里笑的轻浅的少年,对她说,
“清儿,这是我将过门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嗷~(┬_┬)
☆、竹林紫衫轻
“呵呵...”楼梯处传来一阵女子的轻笑声。
我是和尚,自是不能随意去打量一个女子。
然则,那声音极尽魅惑,酥软人心,诱得我都极想抬头去看,我只好在心底默念起心经来方才忍了下去。
可我却听得我周围一阵吸气声响起,继而是一阵惊叹声。想是那女子应是十分美艳的。
我仍低着头吃饭,眼角却扫到一抹紫色出现在我的脚边。
那笑声复又在我身旁响起,借着眼角的余光,我分明看到一只如寒玉洁白修长的手正向我伸来。
鉴尘师侄此刻坐在我旁边,应也看到了女子伸来的手,忙站起来说了声“女施主请自重。”
我却听到她一声冷笑。“自重?”那语气微微带着一些嘲弄。那伸向我的手此刻已是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的手很冷。
“还请施主自重。”我从座位上站起将身子一侧,她的手便从我的肩上滑了下去。朝她合十作揖说了这么一句,抬起头来却惊在了原地。
我终于知道刚才为何会有一片吸气声了。
这个女子,果真,极美。
明明已经是入了深秋,她却只穿了一件紫色的抹胸长裙,肩上轻披着紫纱,更显出了几分妖媚。肌肤胜雪,一帘秀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头上别着一支碧玉簪,看上去颇有些慵懒气息。
她脸上蒙着一层紫色的面纱。我只能看到她的那双如黑水晶般闪动的眼眸,眸心隐隐有光芒闪动,长长的睫毛因她不时眨眼而上下拂动,不知为何我竟觉得她的眼睛会说话。
她就站在我身侧,我的两位师侄此刻已是站了起来,只待她有所行动便要出手。
“和尚,方才你为何都不看我?”她的话里竟带着些许幽怨。那双闪动的双眸竟还有水光浮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话说得,好似我一定要看你不成。
可我是个和尚,我怎能如同寻常男子一般盯着一个女子看。何况我自己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