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时辰到了。』上官晓生站在他的身后,出声提醒。虽然他只不过是朝堂上的区区三品官,但是,却一直都是剑韬身边最被倚重的军师。
『还是喊本王三皇子吧!太子爷这个称呼令本王觉得刺耳。』『是,三皇子,您还是快点回去吧一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要是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你是怕难以向父皇交代,还是不好向蔺天瑞交代呢?』剑韬眸色变得深沉,这些年来,蔺天瑞的气势高 张,就连他们这些皇子都必须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否则只需要他到父皇面前告上一状,他们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三皇子能够成为太子,蔺天瑞功不可没,是他大力在皇上面前推荐三皇子的才干非凡,要不是他开了金口,只怕诸王夺嫡之争不会轻易结束。』『你以为本王当上了太子,继承了皇位之后,本王的兄弟会就此死心吗?』剑韬冷笑了声,转身回眸定定地看着上官晓生, 『你错了,本王太了解那些兄弟了,他们非但不会死心,反而会变本加厉,况且,就算没有蔺天瑞,本王一样能够胜出,差别只是时间问题。』『无论如何,蔺天瑞都替咱们争取到了时间,光凭这一点,三皇子娶他的女儿为妻,就当做是一桩交易吧!』『交易?』剑韬挑起眉梢,冷笑了声,在他的身后,喜红色的花嫁已经近在宫门之下,红艳艳的火光与他阴郁的神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本王听说,蔺天瑞很疼爱他的么女?』『是,未来的太子妃一直都是蔺天瑞最疼爱的女儿,要说她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官晓生点头。
『那他绝对会后悔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送给本王,多年来,他贪污乱法,挟着父皇对他的宠信,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实在是给我们这些皇子不少苦头吃,既然他不怕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那想必就不怕他所种的恶果会报应在他的爱女身上吧!』一抹冷幽幽的微笑跃上他的唇角,此刻,在他脸上的神情,残酷得教人望而生畏。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卫兵打开了宫门,将锣鼓喧天的花嫁行列给迎了进来,喜气艳红的火光就像是大片纱缎般,染赤了半边夜空,仿佛在预言着他们从今以后即将没有平静的日子可过……突如其来的一次重病,让老皇帝决定退位,提前将帝位传给剑韬,而时间就在他娶进蔺荧心之后不过一年。太子继位称帝,太子妃理所当然也当上了皇后,虽然朝野内外都听说了太子对王妃的冷落,但是蔺天瑞的爪牙依旧在官场上深植,再加上得到太上皇的强硬暗示,剑韬只能别无选择立她为后。清晨,天色蒙蒙亮。初春的早晨依旧是寒冷料峭,前两天才下过一场小 雪,还来不及将天地染白就已经融化了,宫里的老人们说这将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接下来的天候就会逐渐变暖。
一大早,宫里的奴才们已经都上了自个儿的岗位,悄然无声地忙着干活儿,在正殿的宫人们忙着打理皇帝上朝的事宜,而在后宫里,大伙儿也是忙碌得紧,要趁各宫的主子尚未清醒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准备好。
相较于各宫的忙碌,皇后所住的中宫就显得静悄许多,贴身侍女雅儿早就已经起来,打点着奴才们干活儿。
但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昨儿个彻夜未眠,一直过了三更天才入睡,为了不让奴才们发出声响扰醒主子,她格外地小 心翼翼,也一再对手下的人叮咛嘱咐,生恐有半点差错。
明明就过了三更天才睡下,但蔺荧心却仍旧没能好眠,她的双眸紧闭,神魂浮沉,亚心梦不断地侵扰,蓦然间,她惊坐起身,一身冷汗涔涔。
一时之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侧首望出绣帐之外,看见了她所熟悉的暖阁,华贵的陈设仿佛讽刺般地提醒她想起自己的身分。她是皇后,是的,是皇后呵!
蔺荧心低下头,出神似地看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成亲两年了,这一床被褥她从未与人共享过,她的夫君,当今的天子,从他们成亲的那一天起,就不曾踏进她的寝室半步。
夫君。
她还记得自己隔天清晨第一句喊他的话,只见他拧着眉心,冷如冰霜地将她脸上的笑容给冻结住。
那一瞬间,她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
『爹。』她低语地唉着,呢喃地自语, 『您早该让女儿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一个厌恶咱们蔺家的男人啊!』只是太迟了,他们已经成了亲,现在正过着相敬如『冰』的日子。
『娘娘,你醒了吗?』雅儿听见屋里的声响,悄声走了进来。
『是,已经醒了好一会儿,有些困,但睡不下了。』在雅儿揭开暖帐之时,她勉强自己抿起淡淡的浅笑。
『喝些长生粥吧!吃饱了说不定娘娘还想再小 歇一会儿。』雅儿笑mī_mī地将帐帘往一旁勾住。
『也好。』她掀开被褥,双足落地,看着脚垫上一如往常只摆着自己的绣鞋,孤零零的,从来也不曾成双。
她的眸色顿时变得黯然,又是一天要开始了,她只能不由选择地被冷落在这座中宫殿里,不由选择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寂寥的岁月。
难道,她应该就此认命,任由自己守在这座中宫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