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可以不烧十二个,可以只烧九个。弘忍偏要烧十二个,
而且弘忍的香特别粗,十二个戒疤就是一脑袋的戒疤。烧一个新来
的,整个东山寺人皮烧焦的味道,盘旋一整天。咬定受戒的人,烧
小一半儿,烧到前六个戒疤,闻到自己皮r的味道在周身盘旋,基
本就一声惨叫,跑出山门。遇上晕倒的,弘忍从来不趁着他们没有
知觉,将剩下的戒疤烧完。弘忍从来都是停下来,喝喝茶,枯坐一
阵,等他们醒来。他们醒来,通常的第一个问题是,还要烧几个?
弘忍从来不说,没几个要烧了,就快烧完了。弘忍从来都说,还有
好些个要烧呢。这些醒来的人,往往一声惨叫,也跑出山门。日子
久了,东山寺附近聚居了不少人,头皮上有一到十一戒疤不等,人
数比东山寺的僧人多好几倍。这些人中间,两点的看不起一点的,
三点的看不起两点的,四点的看不起三点的,依此类推。但是有两
个例外。一个例外是从一点到十点的,都看不起十一点的。一点到
十点的,看到十一点的,先是强忍,沉默一小会儿,然后是忍不住
地笑,“傻x啊,哈,傻x啊,哈,真是大傻x啊,哈哈。”
十一点的当中有一个被骂急了,成了另一个例外。
这个十一点知耻得勇,去买了比香更狠的蜡烛,买来的蜡烛比
东山寺弘忍的香还粗,小孩儿胳膊一样,又在自己头顶烧了两个大
疤瘌,近距离看,半拉脑袋被烤糊了,自号弘父,又号十三点,和
周围山民的小孩儿就直接介绍,“我是弘忍他爹”。
弘父说他在烧最后一点之前曾经短暂地晕倒,短暂到旁人几乎
无法觉察,但是他在那个晕倒过程中经历了比他前十三世都多的事
情,他告诉众人,他曾经有一世是蛇,黄色的,土地一样的黄,有
一世是鹰,蓝色的,天空一样的蓝,还有一世是火,五颜六色但是
无一不明亮的火。成为火的那一刹那或者那一生,弘父闻到了一种
奇怪的糊味,类似头皮上烧戒疤的味道,但是淡些复杂些,仿佛灵
魂中的邪魔被烧成香灰,失去这点重量之后,弘父身体异常轻快起
来,漂浮起来,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漂浮到半空,在树梢之上飞翔。
自从成为火的那一世之后,他心中就一直有一股长明的火,能指引,
能治愈,能创造,能消灭,能呵护。天上的火是太阳,火通过阳光
而万里穿行,而揉搓地面,而入地下,为气、为y、为凝冰。他在
天地之间,心中的火是天火和地火交织而成的,是能量的转化,是
比天地之火更高级的能量,即使身体被毒蛇咬死,尸体被苍鹰吃掉,
那火还是长明的。
弘父在烧他的蜡烛快要熄灭之前,引燃另外一支蜡烛,在这支
蜡烛熄灭之前,再引燃第三支蜡烛,如此,让火长明不息。弘父在
做这番说法的一年之后,周围聚集了十五个人,帮他购买蜡烛,养
鹰,打扫房间,沐浴他身体,抄写他的言论集。这些人里,有脑袋
上烧了一到十一点的,也有普通山民,甚至有来自身毒、天竺、大
食和安息的胡人,这些胡人往往热衷于抄写弘父的言论,他们抄出
的弘父言论集往往比弘父自己的言论要多数倍,要精妙数倍。十年
之后,弘父披着白袍,白袍里一支燃烧的蜡烛,后面跟着一百多各
种发型和肤色的人,走进长安城。弘父在金光门内,西市以北,波
斯胡寺和醴泉寺以南,建立了一个祆祠。
那些最终进了东山寺的,等戒疤痊愈之后,弘忍都和他们单独
坐坐,有时候喝茶,有时候不喝茶,基本都谈几句话,最后给每一
个人都明确一个入处。
几乎每个人的入处都不一样。弘忍说,每个入处都是通向世间
的终极真理。
有个聋子,叫王文,骂他的话,他从小就听不见。弘忍写字问
他,你听得见西溪的流水声音吗?十聋九哑,但是王文会说话。王
文说,听不见。弘忍再写字问他,你听得见西溪的流水声音吗?王
文说,听不见。弘忍踹王文心窝一脚,傻x,再听,你听得见西溪
的流水声音吗?王文说,这次好像听见了,声音大得响彻心窝,声
音里一股胃酸味儿,一股脚臭味儿。弘忍说,对了,这个就是你的
入处。
弘忍给神秀的入处是一个j骨白的玉环。弘忍对神秀说,这个
玉环比隋、比汉、比商周更古老,你得把玉环看得通透如新玉,这
个玉环就是你的入处。脑子清醒着时候,神秀就一直让自己的肌肤
贴着这个玉环,就磨搓。念经的时候,左手拇指和食指磨搓,吃饭
的时候,夹在腘窝里磨搓,手y开始的时候,玉环套在尚未勃起的
yáng_jù上,周围ym缭绕,磨搓,yáng_jù壮大之后,玉环陷进yáng_jù根部
的皮r里,磨搓,因为被勒紧,s的时刻延迟了很多,但是总会到
来,s的时刻,jy顶起玉环勒紧的球状海绵体肌,磨搓。没有大
脑意识的时候,神秀偶尔会梦见这个玉环。有时候玉环的中间被填
满,亮洁如月,有时候玉环